《多情剑客无情剑》开头这两段话,营造了一种意境:寒冷,凄清,雪白,孤独。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万里飞雪,将穹苍作烘炉,熔万物为白银。
雪将住,风未定,一辆马车自北而来,滚动的车轮辗碎了地上的冰雪,却辗不碎天地间的寂寞。
古龙的小说,有许多看完之后并不能记得其中的情节 ,但能够记住其中的人物以及人物所蕴含的饱满情绪。
《多情剑客无情剑》一书,对情节的弱化更为明显。书中的两条主线,一条是李寻欢回到关内的心理变化自我救赎之路,一条是剑客阿飞摆脱林仙儿纠缠做回自己的路。虽然书中有其他很多人物,但都可以归结为主角为心理救赎之路上的阻碍或指引者,其本质是为主角心理变化服务的。
书中的林诗音,是对李寻欢状态影响最大的人物,他的失意,痛苦,逃避全部因她而起。但这个重要的人物,在书中只寥寥几次出场,其余的只是侧面描写。这就又印证了书的主题——《多情剑客无情剑》是一部以人物情绪变化为主导的小说。林诗音在书中,更多的是抽象的象征意义。她的美丽与圣洁,她的幽怨与哀愁,好似冬日里绽放的寒梅。她是李寻欢——也可以象征着每一个读者心中的巨大创痛,遗憾与不甘。全文的主题应该是“一个人应该如何走出过往的悲伤?”
而书中的龙小云,百晓生等反派,“梅花盗”事件以及李寻欢屡次遭人陷害遇到的困难,可以理解为心理救赎之路上的种种困难。李寻欢在放弃林诗音后,也放弃了自己的名誉,财产与社会地位,是名副其实的人生低谷。
而小红等对他起到正面意义的人物,可以说是他心理道路上的引路人。
第二线索,阿飞与林仙儿 ,阐释的主题则是“如何摆脱沉溺的事物”,与李寻欢的心理救赎之路相辅相成。
现在回到开头。开头描绘了一种宏观的意境,好似与书中个人心理挣扎的主线不相符。其实不然,开头一方面暗示了李寻欢入关时的心境,一方面表达了古龙推己及人的情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其实人人都是一样的,广袤的天地之下,众生皆是平等。人人都可能与李寻欢一样,经历过人生的重大打击,在寂寞寒冷凄清纯白的世界里,“为鱼肉”的众生,深感世事无常,但仍能走出心灵的桎梏,如主角一般找到人生的意义。
由宏观到微观,由多人到个人,升华了小说的主题。
古龙不以辞藻见长,以他自家所言,非不能也,实不愿耳。不过纵观古龙一生所著,此言稍有自夸之嫌。小李飞刀之前所作,只能算是平庸,多情剑客一出,虽名动一时,但所谓的古龙风格远未成熟。古龙的文风一定要配上其诡异悬疑的情节才能相得益彰。
多情剑客开篇略显雕琢,与古龙肆意汪洋之文风不合,难称上乘。
反倒是白玉美人开篇妙趣横生。虽是多年前所观,犹能记诵。
闻君有白玉美人,妙手雕成,极尽妍态。今夜子正,吾当踏月而取。君素雅达,当不致令吾徒劳往返。
盗君香帅就此名动武侠世界,堪称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