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纲自己说过,最喜欢的是唱戏,其次是评书,最后才是相声。我以为老郭讲的最精彩的是评书,其次是相声,至于唱戏,因为不懂行不好评判。
八十年代,老郭没饭则的时候,跟着一些院团搭班唱戏,算是临时工,就是到河北、京郊一带走穴演出,说是农村草台班子也不为过。早年农村唱大戏的,就是这些人。
老郭在那几年里,就指着唱戏吃饭,能耐就是接地气儿的能耐,京剧、评剧、河北梆子,人家要求啥就得来啥,那段往事在他的采访里经常提及。
也因此有人笑话老郭的唱戏水平,一个农村唱大戏的水平能高到哪里?但就老郭这走穴演出练出的水平、学会的戏折,加上自己持续的专研学习和高亢的嗓音天赋,在相声行当里也算凤毛麟角了。
除了老一辈的侯宝林等,还活着的相声艺人里,能唱过老郭的不多。去年相声有新人,把一些年轻相声演员给亮了出来,论传统戏曲几乎都白给,只有一个给清华博士捧哏的叶蓬,因出身京剧世家,还有些水平,其余的年轻人多是小曲小调、流行歌曲,能唱戏的都不好笑,好笑的都只会唱歌,如郭德纲这般评书、相声、戏曲多门都通透的演员真是凤毛麟角了,再说的极端一点(也不怕挨骂了),恐怕只此一人。
老郭办麒麟剧社,现在又办评剧社,对传统戏曲应该是功德无量的一件事儿,个人猜度,老郭干这些原因有四:
一、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老郭靠其知名度和财力足以能支撑一个并不景气的传统戏曲社。事实是,这种剧社、这种行业是逐渐没落的,年轻人不听,老年人渐少,能正常经营、养活演员的肯定只占少数,郭德纲就是这少数里能利用自己的名人效应和财力去经营一家剧社的,其他有这想法志愿的恐怕有这个心也无这个力。姜主席咱不好说,毕竟是国家干部,拿纳税人的钱也不好随便做主怎么花。
二、好此道儿就多走走看
老郭最喜欢的是唱戏,办剧社就像于谦爱小动物就在大兴建马场一个道理。老郭常说自己私下是个很乏味的人,不演出就闷在家里研究东西。这话我信,满肚子的杂货铺,讲哪方面张嘴就来,凭的可不完全是天赋,你得认认真真花大把时间学习琢磨。于谦把时间花在吃喝玩乐上,老郭把时间花在学戏、看书、练字上了,精力决定你的造化,每个人活法不一样。
三、这种经营模式属良性循环
老郭不是一时性起就办个剧社,麒麟剧社的经验说明了这么干能成。老郭引以为豪的是活成这样没拿过国家一分钱,他的剧社都是自负盈亏、自主经营,和政府行为不同,市场经验决定了戏曲社就像德云社,靠市场养活着,是良性循环。许多戏曲官办单位全靠财政支撑就说明了问题,能商业经营就别靠国家维持,时间长不了,效果也好不了,演员也不认干,就会恶心循环。在戏曲市场不景气的情况下,能如老郭的剧社自给自足的恐怕不多,亏得老郭的名人效应,否则也悬。
四、能做点贡献何乐而不为
这可不是一句场面话,是实实在在的贡献。对郭德纲,赞的人多的是,骂的人也不少,都是个人好恶,再正常不过,自媒体时代,谁都能插上一嘴。可再是心胸豁达、能看开想开的人,那些不好听的言语多多少少也会往心里钻进去点儿。人活着归根结底是要个做人的价值感,求个活着的意义,郭德纲名利已然到这个份儿上了,自然少不了用社会贡献让自己的名人之路、从艺之路走的更坦然、更自尊一点儿。这种戏曲社恐怕在老郭所有产业里是最不挣钱的,从经济的角度讲是可有可无的。无心也好,有意也罢,办戏曲社就是在传承、在扶持、在发扬,一边能养活一班人,让唱戏的人活得更有尊严,一边能给这个烧得并不旺的传统文化添把火,功德无量,何乐而不为?
说白了,德云社是私人团体,老郭是个能自给自足、额外做点贡献的民间艺人和娱乐名人,但郭德纲的道路恐怕是传统艺人在现代市场环境下、部门体制转型下最终的路,也是最好的路。老郭之前,那些体制内的官封笑星肯定没见识过这种路子和阵仗,他们还沉浸在“计划经济”的模式内。
国家成立曲协的初衷也是对曲艺的保护、传承、发扬、规范,官办和私营本不矛盾,想着去规范、去塑造这些民间经营体听上去没错,但环境变了、时代变了,市场是主导,凡是符合市场的曲艺,才能在经营中活下来。
曲协要管理,也要如市场监管局那样规范经营,老郭当然有荤段子,你可以批评指正(也会有人说有荤段子怎么啦),但不能上升到体制的对立、意识形态的打压,就像一个企业经营有点小瑕疵,市场监管局可以规范和惩处,但不能一心想着把这家企业整垮,这么上纲上线实在太可怕,不然人家就会怀疑你有别的目的,不然就会只剩国家(纳税人)养活的、只能在国家电视台上、说点弘扬国家政策的政策相声了。
在这方面,老郭无疑是开拓者和标杆,以后的戏曲演员很少再是某个国办院团,只能凭关系在晚会上演出演出,老百姓就会捧你、喜欢你、养活你的了。你得凭自己的能耐在市场上挣钱,艺人也是凭本事挣钱,就是商业规则下的娱乐公司和娱乐艺人。
老郭红就说明了商业的正常、社会的正常、国家的正常,姜主席再眼红也不能从眼睛扩散到全身,让自己跟老郭一样红,你不能整天想着利用公权力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就不正常了。
老郭如果能遂了一些人的愿,不红了,不火了,那也是他自己的问题。在正常的社会里、国家里,一个说相声唱戏的私营企业倒闭了,只能是他的产品不受欢迎了,演员的作品、演员本身不再受观众待见了,这很正常,郭德纲也不可能红一辈子。不符合观众要求自然没人买票,创业者和守业者不兢兢业业、不如履薄冰自然会有倒闭的一天。
因此说,郭德纲红不红、好不好都是他自己事儿,能打败郭德纲的只有他自己或者业界的良性竞争,除此之外,你硬是搬倒他,那在一个正常的国家是不允许滴。
在老郭还有能力的时候,能在自己吃饱穿暖、大富大贵之外,做点利己、利他的事儿,作为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怎么能不支持呢?该盘盘。
老郭这人唱戏有瘾,他硬生生要把一个业余爱好搞成专业,把一个票友搞成角儿。
这也与老郭生活经历有关,他在成名之前为了生计,在草台班子搭班唱戏的日子,既磨练了意志又提高了民族民间艺术素养,日后在相声、评书表演中,举手投足都有比较舒服的架子功底儿,在心里有很深很深的评剧情结,过去喉咙痒了想唱了可以去票一两出喜欢的剧目,现在有钱了,可以自己栓一班子,既能当班主,借自己如日中天的声望赚钱,又可过足戏瘾,何乐而不为?
有钱就是任性。
骑友说“等我有钱了把川藏线全修成下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