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一生扶持了几个皇帝(卫子夫被灭族为什么霍光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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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是汉代非常显眼的一位政治人物,他是武帝时的名将霍去病的同父异母弟,是汉昭帝皇后上官氏的外祖父、汉宣帝皇后霍成君之父,他辅佐过三位皇帝,位列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他主政时,继承了武帝晚年的政策,恢复“文景之治”的治国策略,实行与民修养生息的政策,为“孝宣中兴”奠定了基础,他是政绩显著的杰出大臣。

然而,霍光又是历史上著名的权臣,他秦统一之后第一个废帝的大臣,他权倾朝野,擅政专权,培植了霍氏一族在朝中不可一世的显赫势力,他打击异己,培植党羽,行皇帝的权力,最终,在去世三年后,霍氏一族被诛灭,结束了霍氏家族威权显赫的时代。

著名史学家班固对霍光有很深刻的评价:“霍光受襁褓之托,任汉室之寄,匡国家,安社稷,拥昭,立宣,虽周公、阿衡何以加此!然霍光不学亡术,闇于大理;阴妻邪谋,立女为后,湛溺盈溢之欲,以增颠覆之祸,死才三年,宗族诛夷,哀哉!”(《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 )

霍光字子孟,河东郡平阳县(今山西临汾市)人,他父亲名叫霍仲孺,公元前141年前后,以县中小吏身份被派到平阳侯家服役,霍仲孺与平阳侯府中的侍女卫媪之女卫少儿相好,两人私下常在一起,后来生下霍去病。霍仲孺后来离开了平阳侯家,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娶妻生子,而这个儿子就是霍光。虽然霍仲孺和卫少儿是私通才生下霍去病的,但霍仲孺并没有受到汉武帝的责怪,反而受到重用,他被召入朝,负责管理少府的事。当然,这与当时卫子夫的受宠,和卫青受汉武帝重用有很大关系。

后来,霍仲孺的儿子霍去病因抗击匈奴战功卓著,被拜为骠骑将军。当霍去病再次出征时,被河东太守迎至平阳侯国的传舍,而太守派人请来霍仲孺,让他与他的儿子霍去病相见,当时,霍去病替霍仲孺大量购买田地房屋和奴婢,然后启程去征战。战事顺利结束,霍去病凯旋归来时,再次去见他的父亲霍仲孺,就在这时,霍去病将同父异母弟弟霍光一起带到长安。霍光当时年仅十多岁,而有了霍去病培养和帮助,霍光顺利成长,并入仕升迁,先任郎官,后迁任各曹官、侍中等。

可惜的是,霍去病英年早逝,于元狩六年(前117年)去世,汉武帝对霍去病的死非常悲痛,因为他太喜欢这位能征善战的年轻的骠骑将军了。霍去病去世后,霍光升任为奉车都尉、光禄大夫等职位,侍奉汉武帝左右。霍光身材魁梧,皮肤白皙,眉目疏朗,胡须长美,是很帅气的年轻官员,而且,他忠诚勤恳、处事细致、为人机智,在内朝二十多年,从未曾犯一次错误,由于霍光一表人才,且忠诚机智、处事稳妥,加上霍去病的生前功绩的影响,霍光颇得汉武帝的信任和宠爱。

霍光(剧照)

第一,成辅政大臣,平定燕王、上官桀叛乱

征和二年(前91年),卫戾太子刘据被江充以巫蛊之祸逼死后,汉武帝决定立钩弋夫人之子刘弗陵为储君,武帝令宫中画师画《周公辅成王朝诸侯图》赐给霍光,这明显地表示将令霍光辅政。

四年之后,汉武帝临终之时,指定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与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一同辅佐八岁的汉昭帝刘弗陵即位。

开始时,霍光与同为辅政大臣的上官桀关系很好,在汉昭帝即位后不久,霍光与上官桀建立了姻亲关系,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娶了霍光的女儿为妻,两家关系十分密切,霍光休假或外出时,经常由上官桀代替他处理朝中政事。

可是,不久后,上官桀却把霍光当成了死敌。当时,汉昭帝继位时才八岁,他的姐姐鄂邑盖长公主在宫中照顾他,而这长公主与门客河间人丁外人私通,事情败露后,昭帝和霍光不想断绝长公主的情意,便令丁外人服侍长公主,而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平时和丁外人很要好,他便让丁外人告诉长公主,推荐他容貌端正的女儿,即霍光的外孙女入宫去,长公主同意了。不久,下诏让上官安的女儿进宫做了婕妤,一个月后册立为皇后,当时上官氏才六岁。上官安也被封为桑乐侯,封邑一千五百户,并升为车骑将军,这升官封侯让上官安越来越骄横淫逸。之后,发生了三件事让上官家与霍光成了政敌。一是上官安屡次向霍光请求给长公主的男宠丁外人封侯,而皆被霍光秉公办事拒绝了,上官父子从此很恨霍光;二是上官桀的岳父所宠爱一个叫充国的太医监,擅闯宫殿,按律当斩,霍光要严办,后因上公主替充国交纳二十匹马以赎罪,才免去其死罪,从此,上官父子对霍光怀恨在心;三是上官安是个无德之人,他喝醉了竟与其继母以及他父亲的姬妾侍婢淫乱,这简直不把霍光的女儿霍氏放在眼里,霍光对这个女婿非常痛恨,两家的隔阂越来越大。

当然,霍光在朝中的政敌除了上官桀父子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对手,那就是武帝时的重要功臣、曾在武帝朝执掌财政大权的御史大夫桑弘羊,汉昭帝即位时,桑弘羊也是辅政大臣,而且,在霍光召集的“盐铁会议”上,桑弘羊与霍光召入朝参加会议的一大帮贤良文学士是论辩的对手,桑弘羊在辩论极力主张保持官营盐铁等政策,他在政策主张上一直与霍光有很大分歧,桑弘羊仗着他是武帝朝的功高老臣,对霍光执掌大权一直很不满,对他取消官营经济政策等一直有怨恨,所以,桑弘羊也视霍光为政敌。 此外,还有一位关键人物也与霍光有矛盾,霍光尽心尽力辅佐汉昭帝,但汉昭帝的哥哥燕王刘旦因为没有能被立为皇帝,一直心存怨恨,而他对昭帝刘弗陵的怨恨也波及至霍光身上。于是,燕王刘旦、辅政大臣桑弘羊,还有上官桀父子,这三股政治势力便暂时联起手来,他们试图杀死霍光,废掉刘弗陵。

始元六年(前81年),政变的活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燕王刘旦野心膨胀,他将夺取帝位的赌注压在上官桀身上,因为上官桀能通内宫,他多次用大批金银珠宝通过上官桀去贿赂长公主,而上官桀、桑弘羊则把官场的未来前程押注于燕王身上,支持燕王夺取帝位,以便将来能击败霍光。

燕王、上官桀和桑弘羊开始推行政变的第一项策略。他们沿袭汉朝前期“清君侧”策略,想先拿霍光开刀。于是,他们请燕王出面,上书昭帝,称:“霍光正检阅京都兵备,京都近郊道路已戒严;霍光将被匈奴扣留十九年的苏武召回,任其为典属国,意欲借匈奴之兵谋反,霍光还擅自调动兵力,欲推翻昭帝,自立为帝。”(《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燕王还表现出一种捍卫皇室的态度,要求自己入朝宿卫,以防奸臣叛乱。

当时霍光领尚书事,有权先看奏章,而上官桀很清楚这一规制,于是,上官桀乘霍光不当值之时将奏章送到昭帝手中,上官桀欺昭帝年幼不懂政事,想乘机让昭帝批复奏章,而后由他依奏章宣布霍光“罪状”,再由桑弘羊联络朝臣胁迫霍光退位。

可是,让上官桀意料不到的是,燕王的奏章却被汉昭帝扣下了。次日,霍光获知了上官桀私自上呈奏章的事,霍光便采取了应对措施,他拒不上朝,站在武帝所赠的《周公辅成王朝诸侯图》之下,想以此来要求昭帝表态。昭帝不见霍光上朝,询问朝臣,上官桀乘机称燕王告发霍光罪状,霍光不敢上朝。昭帝下诏召见大将军霍光。 霍光奉旨进宫,他取下大将军冠,叩头表示自责。昭帝让霍光戴上大将军冠,表示他已知道燕王奏章的事,认为是所奏内容乃是造谣诽谤,霍光是无罪的。

昭帝为霍光辩解说:“大将军只是至广明亭召集郎官部属,若欲调兵,用时不过十日,燕王远在外地,岂能之情?再而,大将军若是意欲反朕,何须动用兵马?”昭帝年少英明,揭穿了上官桀、燕王等的阴谋。

政变的第一步棋失败之后,“清君侧”的阴谋失效了,上官桀等急忙上奏昭帝,请求不再追究,昭帝不听。上官桀、桑弘羊等不甘失败,仍派人诋毁霍光,昭帝怒斥诬告者,明确肯定大将军霍光是忠臣,是奉先帝遗诏辅政,再敢有诋毁霍光者按罪论处。”(《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

上官桀等人的阴谋明显败露,他们想诬告霍光已经没有新招了,于是,他们实施了第二步政变计划,于元凤元年(前80年)九月,准备用武力实现政变。他们筹划着让长公主宴请霍光,于宴会中埋下伏兵,乘机杀了霍光,之后再废除汉昭帝。

可是,鄂邑长公主门下的稻田税官燕仓偶然得知了上官桀等的阴谋,他立即向大司农杨敞告发,可是,杨敞胆小怕事,装病在家不敢上告。还好燕仓又告知了谏大夫杜延年,杜延年及时上奏昭帝。于是,昭帝和霍光掌握了上官桀等人的武力政变计划。上官桀等还没有来得及采取行动,昭帝和霍光已先动手了。他们将上官桀、桑弘羊等政变的主要策划者全部逮捕,昭帝下旨诛灭了上官桀等造反主谋的家族。长公主、燕王刘旦知谋反失败,都自杀了。上官皇后才九岁,不知道谋反的事,而且,她又是霍光的外孙女,所以她没有被废黜,仍是皇后。

这是霍光在朝中的第一次的重要政治举动,他和昭帝密切配合,清除了燕王、上官父子和桑弘羊等的政变。霍光此次清除了朝中的最强硬对手,取得了昭帝的更大信任,而他的权力也越来越大了。

第二,辅佐昭帝,改善吏治,与民休息,稳定边疆,建太学举贤良

清除了燕王、上官桀等的叛乱之后,霍光辅佐昭帝采取了一系列政策措施,改善朝政,振兴经济,安定边疆和发展文化。

首先,霍光辅政时,沿用武帝末期的严刑峻法制度,十分重视改善吏治,对于失职官员,严加惩戒。如如,处置纵容反叛的少府徐仁、廷尉王平、左冯翊贾胜胡等人。同时,霍光注重调查冤案,了解民间疾苦,责令各级官员平反冤案,并采取措施消除民众苦难。霍光举荐杨敞为相,推举隽不疑为京兆尹,选拔一些治政能力强、富有朝气的官员入朝,改善政治管理。

其次,延续和发挥汉武帝晚年《罪己诏》的政策方针,采取与民休息的政策,让民众休养生息。霍光多次建议昭帝下令郡国官员以劝勉农桑为首要政务,并躬耕于钩盾弄田、上林苑,带头从事农桑,鼓励农民积极耕作。此外,霍光多次建议昭帝颁布减免田租、口赋及其他杂税的诏令,废除了律外苛税,减免穷困百姓的负担,对于遭受水旱及地震灾害,当年租赋徭役皆免。

再次,采纳“盐铁会议”上贤良文学士的建议,改变部分盐铁官营政策,停止酒类专卖,罢免酒类专卖官吏,促进民间商业的发展。

此外,霍光针对乌桓逐渐强大,匈奴也趁机数犯汉边的边境状况,一方面派范明友等将军率军出击,缩减玄菟郡疆界、设立金城郡,并招募郡国民众修筑防御工事,强化边疆防卫;另一方面,主动缓和与匈奴的关系,恢复和亲政策,与匈奴达成和议,接回了留居匈奴达十九年之久而持节不屈的苏武回到汉都。

最后,霍光还建议扩大太学规模,增加经学博士人数,发展经学,为下层“英俊”之士提供入仕机会。 此外,通过举贤良,引贤良学士入朝,更新朝廷的官员组成结构,增强治政活力。

霍光辅佐汉昭帝的执政时期,使得汉武帝后期遗留的矛盾基本得到了控制,西汉王朝在政治、经济和外交各方面都有所改善,汉王朝从衰退转向振兴,“文景之治”之后被武帝穷兵黩武政策所耗空的国力开始得到了恢复,从而,揭开了“昭宣中兴”的序幕。

霍光画像

第三,立、废刘贺,扶立刘询为汉宣帝,独揽朝政

元平元年(前74年)四月十七日,汉昭帝刘弗陵去世 ,因汉昭帝没有子嗣,大将军霍光便征召刘贺来主持汉昭帝的丧礼,刘贺到了之后便接受皇帝玺印和绶带,以孝昭皇之嗣继承帝位,只是,刘贺却并未谒见高祖庙。刘贺尊汉昭帝皇后上官氏(霍光外孙女)为皇太后 。

可是,刘贺刚刚接受了皇帝玉玺,便做出了一系列出格的事。一是在祭祀列祖列宗的仪式尚未举行之前,他便独自在夜晚设九宾之礼,而且,他私自召其姐夫昌邑关内侯相见,接着,他作玺书派使者拿着符节,用三副太牢来祭祀他父亲昌邑哀王刘髆的陵园宗庙,并自称为嗣子皇帝(不承认是孝昭皇之嗣);其次,他接连派使者拿着符节向各个官署下达诏令,大肆征索物品,多达一千多起;再次,当文学光禄大夫夏侯胜和侍中傅嘉等几次进言规劝他时,他却严斥夏侯胜,并将傅嘉抓进牢里。此外,他荒淫昏乱,完全失去帝王的礼谊,破坏汉朝制度。丞相杨敞多次进言规谏刘贺,但他不仅不改过,反而变本加厉,越发严重了。

霍光等大臣感到刘贺做得太荒唐了,他们联名奏劾昌邑王刘贺,尚书令当庭宣读弹劾奏章,列举了刘贺即位之后的各种不孝、荒淫和违法之举,而有大臣提出,刘贺没有接受大命,不可承天意旨而奉祀祖宗庙,应当废黜。御史大夫蔡谊、宗正刘德、太常苏昌和太祝等备了供品,将废黜之事告祭于高庙。皇太后遂下诏令废黜了刘贺,同时,皇太后还诏令刘贺回到故国昌邑,并赐给他汤沐邑二千户,将之前昌邑哀王刘髆的家财全赐给刘贺。大将军霍光把昌邑王送到昌邑邸,后来,昌邑国被废除,降为山阳郡,昌邑国的群臣因没有辅佐好昌邑王,全被霍光杀了。

霍光和他的外孙女皇太后联手,废了刘贺,这本是做得很合理的事,因为刘贺继位后的所作所为实在太离谱了,他根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料。可是,霍光废帝之举,却成了后世经常被诋诟,经常被认为是霍氏专权擅政的一大罪过。

废了刘贺,霍光代表朝中大臣上奏太后: “尊礼制,重血统所以尊祖先也,尊祖先必敬祖宗之业。昭帝无嗣,应选支脉子孙贤德者为继。武帝曾孙名病已,前有诏令由掖庭照养,今已十八岁。病已从师学《诗》《论语》《孝经》,操行节俭、 慈仁爱人,可为昭帝继位者,以奉承祖宗大业,统驭天下臣民。”(《汉书·卷八·宣帝纪第八》)

汉宣帝(剧照)

上官太后赞准了霍光之奏,下旨让宗正刘德到曾孙尚冠里,赐其御府衣冠,之后,太仆用軨猎车奉迎刘病已至宗正府斋戒行礼。 七月庚申日(前74年9月10日),刘病已进入未央宫,朝见皇太后,群臣奉上玺、绶,刘病已即位为皇帝,谒拜高庙,是为汉宣帝。宣帝下旨大赦天下,立许平君为皇后。

至此,霍光立了第二个皇帝,成了辅佐汉宣帝刘询,成了朝中威权显赫的辅政大臣,而皇太后又是他的外孙女,霍光在朝中已经没有强有力的对手了。

第四,庇荫霍氏一族,权倾朝野,死后霍氏一族被诛灭

可是,霍光辅佐汉宣帝而专权擅政之时,却也为他的家族后来被诛杀埋下了祸根。

首先,霍光在朝中没有对手之后,便生杀予夺,朝中大臣,要是触犯了霍光的利益,便会害死。比如,廷尉李种、王平,左冯翊贾胜胡,以及丞相田千秋的女婿少府徐仁等,皆因违逆霍光之意而被下狱处死。相反,凡是顺从、奉承霍光的,即便没有真本事也越级升官,比如,小户出身的乐成奉承霍光,官至九卿,爵为列侯。当时,京城流传着霍光家奴冯子都、王子方等,其权势甚于丞相。

其次,霍光大肆提拔和重用霍氏一族的侄子、外戚。宣帝朝早期,霍氏一族的嫡亲、亲戚占据了朝中各要职。比如,霍光的儿子霍禹、霍光哥哥的孙子霍云,都当上了中郎将;霍云的弟弟霍山任奉车都尉、侍中,执掌着胡、越兵权;霍光的两个女婿掌控长乐、未央宫卫队;就连霍光兄弟的女婿及外孙都当上来诸曹大夫、骑都尉、给事中等至,有权参加朝会。霍氏族亲完全掌控了朝中大局。

由于霍光占据辅政的最高权力之位,朝中已无对手,霍氏一族权倾朝野,这其实已经严重触犯了皇帝的底线,而极善隐忍的汉宣帝在内心早已不能容忍霍氏一族的强势专权了,而这位十分聪明而又有社会阅历的刘病已又是一个极有韬略的年轻皇帝,霍氏一族将大祸临头,而族中人却还没有觉察。

汉宣帝极善于隐忍,在他即位后的第六年,霍光去世了,可是,此时宣帝还表现出对霍光继位尊敬的样子,他摆了一个巧妙的迷魂阵。他与上官太后亲临霍光丧礼,并以皇帝规格厚葬霍光,同时,他下旨加封霍光的侄孙霍山为乐平侯,以奉车都尉的官职领尚书事,表面上看,他继续依赖着霍氏一族,让霍山领尚书事,主持朝中政事。可是,好戏很快就好开演了。

接着,汉宣帝开始亲自理政,逐渐壮大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并采取措施,削弱霍氏在朝中的势力。

首先,汉宣帝施行了十分关键的朝中人事变动。他让御史大夫魏相以给事中身份参与中朝决策,不久又将其提拔为丞相;接着,他任命从小一直照顾他的邴吉为御史大夫;同时,他让自己的岳父平恩侯许广汉入朝参政,之后,他封许广汉的两个弟弟许舜为博望侯,许延寿为乐成侯任。汉宣帝逐渐让他的亲信占据朝中的重要位置。

其次,汉宣帝开始剥夺霍氏一族子弟的兵权。他以霍显毒杀许皇后为由,解除了霍光两位女婿长乐宫和未央宫的卫尉之职,将禁军兵权收回;接着,他把霍光的外甥女婿和孙女婿从中郎将和骑都尉之位上调离,改由许、史两家的子弟来掌控南北军和羽林军,将拱卫京都的兵权收回;接着,他提拔霍光的儿子霍禹为大司马,明升暗降,夺去其右将军屯兵的兵权。

如此一来,霍氏一族的兵权全被汉宣帝夺去了,原本不可一世的霍氏,完全处于被动的局势中,大祸将至了。

再有,汉宣帝下旨,改变了上奏程序,架空尚书。他下令吏民上书直呈皇帝,不必经由尚书府上呈;同时,他准许朝中各大臣可以独自觐见皇帝。这一改变让霍山、霍云所控制的尚书府成了多余的,这便把朝廷的行政权也夺回来了。

此时,霍氏一族才感到权力被夺了,他们开始坐不住了,于是,他们想借上官太后之手,除掉朝中宣帝所信任的大臣,然后罢黜皇帝,立霍禹为帝。可是,政变计划还没有实行,领尚书事的霍云就被任命为玄菟太守,太中大夫任宣被任为代郡太守,霍山又因抄写宫禁秘书犯法而被治罪,霍显上书献城西宅第等为霍山赎罪,宣帝准奏,这其实是麻痹霍氏。

但是,霍氏密谋政变的计划很快明显泄露了,而霍氏已无招架之力,霍云、霍山、范明友因惧怕受罪自杀,霍显、霍禹、邓广汉人被捕,霍禹被腰斩,霍显及她的几个女儿兄弟全都被处死。霍氏亲族及亲戚数千户被诛灭。

最后,霍皇后也被汉宣帝下旨废了。自此,在西汉朝廷中专权擅政十几年的霍家一族势力全被清除,汉宣帝确立了他的绝对统治。霍光一定想不到,他培植起来的霍氏一族在朝中的强大势力,会在他死去才三年,就全都被诛灭了。

正像上面所述,班固为霍光感叹道:“死才三年,宗族诛夷,哀哉!”

汉朝未央宫中有一座“麒麟阁”,阁内供奉着11位为汉朝立有大功的臣子,其中名列第一的就是大司马、大将军霍光,这说明霍光对汉朝是有很大贡献的。但是霍光独掌朝权20余年,权倾朝野,他虽有匡扶汉室之功,但也被指责野心膨胀,死后三年全家即遭灭族。

霍光的女儿和外孙女虽然是皇后,但是他的小女儿之所以能成为皇后,是霍光妻子霍显毒杀了汉宣帝的妻子许平君后才立为皇后的。许平君一起随汉宣帝流落民间,两人感情很深厚,但是霍家为了皇后之位毒杀了许皇后。霍光知道后隐瞒了此事,直到死后,汉宣帝才获知许皇后被杀的真相。

汉宣帝即为悲愤,但他开始并未发作,而是逐步剥夺霍家子弟权势。这引起了霍家的警觉,于是决定铤而走险,废掉汉宣帝以自立。但是此时的汉宣帝已经羽翼丰满,于是在霍光死后三年,将意图谋反的霍家一网打尽。

霍光是汉代非常显眼的一位政治人物,他是武帝时的名将霍去病的同父异母弟,是汉昭帝皇后上官氏的外祖父、汉宣帝皇后霍成君之父,他辅佐过三位皇帝,位列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他主政时,继承了武帝晚年的政策,恢复“文景之治”的治国策略,实行与民修养生息的政策,为“孝宣中兴”奠定了基础,他是政绩显著的杰出大臣。

然而,霍光又是历史上著名的权臣,他秦统一之后第一个废帝的大臣,他权倾朝野,擅政专权,培植了霍氏一族在朝中不可一世的显赫势力,他打击异己,培植党羽,行皇帝的权力,最终,在去世三年后,霍氏一族被诛灭,结束了霍氏家族威权显赫的时代。

著名史学家班固对霍光有很深刻的评价:“霍光受襁褓之托,任汉室之寄,匡国家,安社稷,拥昭,立宣,虽周公、阿衡何以加此!然霍光不学亡术,闇于大理;阴妻邪谋,立女为后,湛溺盈溢之欲,以增颠覆之祸,死才三年,宗族诛夷,哀哉!”(《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 )

霍光字子孟,河东郡平阳县(今山西临汾市)人,他父亲名叫霍仲孺,公元前141年前后,以县中小吏身份被派到平阳侯家服役,霍仲孺与平阳侯府中的侍女卫媪之女卫少儿相好,两人私下常在一起,后来生下霍去病。霍仲孺后来离开了平阳侯家,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娶妻生子,而这个儿子就是霍光。虽然霍仲孺和卫少儿是私通才生下霍去病的,但霍仲孺并没有受到汉武帝的责怪,反而受到重用,他被召入朝,负责管理少府的事。当然,这与当时卫子夫的受宠,和卫青受汉武帝重用有很大关系。

后来,霍仲孺的儿子霍去病因抗击匈奴战功卓著,被拜为骠骑将军。当霍去病再次出征时,被河东太守迎至平阳侯国的传舍,而太守派人请来霍仲孺,让他与他的儿子霍去病相见,当时,霍去病替霍仲孺大量购买田地房屋和奴婢,然后启程去征战。战事顺利结束,霍去病凯旋归来时,再次去见他的父亲霍仲孺,就在这时,霍去病将同父异母弟弟霍光一起带到长安。霍光当时年仅十多岁,而有了霍去病培养和帮助,霍光顺利成长,并入仕升迁,先任郎官,后迁任各曹官、侍中等。

可惜的是,霍去病英年早逝,于元狩六年(前117年)去世,汉武帝对霍去病的死非常悲痛,因为他太喜欢这位能征善战的年轻的骠骑将军了。霍去病去世后,霍光升任为奉车都尉、光禄大夫等职位,侍奉汉武帝左右。霍光身材魁梧,皮肤白皙,眉目疏朗,胡须长美,是很帅气的年轻官员,而且,他忠诚勤恳、处事细致、为人机智,在内朝二十多年,从未曾犯一次错误,由于霍光一表人才,且忠诚机智、处事稳妥,加上霍去病的生前功绩的影响,霍光颇得汉武帝的信任和宠爱。

霍光(剧照)

第一,成辅政大臣,平定燕王、上官桀叛乱

征和二年(前91年),卫戾太子刘据被江充以巫蛊之祸逼死后,汉武帝决定立钩弋夫人之子刘弗陵为储君,武帝令宫中画师画《周公辅成王朝诸侯图》赐给霍光,这明显地表示将令霍光辅政。

四年之后,汉武帝临终之时,指定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与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一同辅佐八岁的汉昭帝刘弗陵即位。

开始时,霍光与同为辅政大臣的上官桀关系很好,在汉昭帝即位后不久,霍光与上官桀建立了姻亲关系,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娶了霍光的女儿为妻,两家关系十分密切,霍光休假或外出时,经常由上官桀代替他处理朝中政事。

可是,不久后,上官桀却把霍光当成了死敌。当时,汉昭帝继位时才八岁,他的姐姐鄂邑盖长公主在宫中照顾他,而这长公主与门客河间人丁外人私通,事情败露后,昭帝和霍光不想断绝长公主的情意,便令丁外人服侍长公主,而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平时和丁外人很要好,他便让丁外人告诉长公主,推荐他容貌端正的女儿,即霍光的外孙女入宫去,长公主同意了。不久,下诏让上官安的女儿进宫做了婕妤,一个月后册立为皇后,当时上官氏才六岁。上官安也被封为桑乐侯,封邑一千五百户,并升为车骑将军,这升官封侯让上官安越来越骄横淫逸。之后,发生了三件事让上官家与霍光成了政敌。一是上官安屡次向霍光请求给长公主的男宠丁外人封侯,而皆被霍光秉公办事拒绝了,上官父子从此很恨霍光;二是上官桀的岳父所宠爱一个叫充国的太医监,擅闯宫殿,按律当斩,霍光要严办,后因上公主替充国交纳二十匹马以赎罪,才免去其死罪,从此,上官父子对霍光怀恨在心;三是上官安是个无德之人,他喝醉了竟与其继母以及他父亲的姬妾侍婢淫乱,这简直不把霍光的女儿霍氏放在眼里,霍光对这个女婿非常痛恨,两家的隔阂越来越大。

当然,霍光在朝中的政敌除了上官桀父子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对手,那就是武帝时的重要功臣、曾在武帝朝执掌财政大权的御史大夫桑弘羊,汉昭帝即位时,桑弘羊也是辅政大臣,而且,在霍光召集的“盐铁会议”上,桑弘羊与霍光召入朝参加会议的一大帮贤良文学士是论辩的对手,桑弘羊在辩论极力主张保持官营盐铁等政策,他在政策主张上一直与霍光有很大分歧,桑弘羊仗着他是武帝朝的功高老臣,对霍光执掌大权一直很不满,对他取消官营经济政策等一直有怨恨,所以,桑弘羊也视霍光为政敌。 此外,还有一位关键人物也与霍光有矛盾,霍光尽心尽力辅佐汉昭帝,但汉昭帝的哥哥燕王刘旦因为没有能被立为皇帝,一直心存怨恨,而他对昭帝刘弗陵的怨恨也波及至霍光身上。于是,燕王刘旦、辅政大臣桑弘羊,还有上官桀父子,这三股政治势力便暂时联起手来,他们试图杀死霍光,废掉刘弗陵。

始元六年(前81年),政变的活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燕王刘旦野心膨胀,他将夺取帝位的赌注压在上官桀身上,因为上官桀能通内宫,他多次用大批金银珠宝通过上官桀去贿赂长公主,而上官桀、桑弘羊则把官场的未来前程押注于燕王身上,支持燕王夺取帝位,以便将来能击败霍光。

燕王、上官桀和桑弘羊开始推行政变的第一项策略。他们沿袭汉朝前期“清君侧”策略,想先拿霍光开刀。于是,他们请燕王出面,上书昭帝,称:“霍光正检阅京都兵备,京都近郊道路已戒严;霍光将被匈奴扣留十九年的苏武召回,任其为典属国,意欲借匈奴之兵谋反,霍光还擅自调动兵力,欲推翻昭帝,自立为帝。”(《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燕王还表现出一种捍卫皇室的态度,要求自己入朝宿卫,以防奸臣叛乱。

当时霍光领尚书事,有权先看奏章,而上官桀很清楚这一规制,于是,上官桀乘霍光不当值之时将奏章送到昭帝手中,上官桀欺昭帝年幼不懂政事,想乘机让昭帝批复奏章,而后由他依奏章宣布霍光“罪状”,再由桑弘羊联络朝臣胁迫霍光退位。

可是,让上官桀意料不到的是,燕王的奏章却被汉昭帝扣下了。次日,霍光获知了上官桀私自上呈奏章的事,霍光便采取了应对措施,他拒不上朝,站在武帝所赠的《周公辅成王朝诸侯图》之下,想以此来要求昭帝表态。昭帝不见霍光上朝,询问朝臣,上官桀乘机称燕王告发霍光罪状,霍光不敢上朝。昭帝下诏召见大将军霍光。 霍光奉旨进宫,他取下大将军冠,叩头表示自责。昭帝让霍光戴上大将军冠,表示他已知道燕王奏章的事,认为是所奏内容乃是造谣诽谤,霍光是无罪的。

昭帝为霍光辩解说:“大将军只是至广明亭召集郎官部属,若欲调兵,用时不过十日,燕王远在外地,岂能之情?再而,大将军若是意欲反朕,何须动用兵马?”昭帝年少英明,揭穿了上官桀、燕王等的阴谋。

政变的第一步棋失败之后,“清君侧”的阴谋失效了,上官桀等急忙上奏昭帝,请求不再追究,昭帝不听。上官桀、桑弘羊等不甘失败,仍派人诋毁霍光,昭帝怒斥诬告者,明确肯定大将军霍光是忠臣,是奉先帝遗诏辅政,再敢有诋毁霍光者按罪论处。”(《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

上官桀等人的阴谋明显败露,他们想诬告霍光已经没有新招了,于是,他们实施了第二步政变计划,于元凤元年(前80年)九月,准备用武力实现政变。他们筹划着让长公主宴请霍光,于宴会中埋下伏兵,乘机杀了霍光,之后再废除汉昭帝。

可是,鄂邑长公主门下的稻田税官燕仓偶然得知了上官桀等的阴谋,他立即向大司农杨敞告发,可是,杨敞胆小怕事,装病在家不敢上告。还好燕仓又告知了谏大夫杜延年,杜延年及时上奏昭帝。于是,昭帝和霍光掌握了上官桀等人的武力政变计划。上官桀等还没有来得及采取行动,昭帝和霍光已先动手了。他们将上官桀、桑弘羊等政变的主要策划者全部逮捕,昭帝下旨诛灭了上官桀等造反主谋的家族。长公主、燕王刘旦知谋反失败,都自杀了。上官皇后才九岁,不知道谋反的事,而且,她又是霍光的外孙女,所以她没有被废黜,仍是皇后。

这是霍光在朝中的第一次的重要政治举动,他和昭帝密切配合,清除了燕王、上官父子和桑弘羊等的政变。霍光此次清除了朝中的最强硬对手,取得了昭帝的更大信任,而他的权力也越来越大了。

第二,辅佐昭帝,改善吏治,与民休息,稳定边疆,建太学举贤良

清除了燕王、上官桀等的叛乱之后,霍光辅佐昭帝采取了一系列政策措施,改善朝政,振兴经济,安定边疆和发展文化。

首先,霍光辅政时,沿用武帝末期的严刑峻法制度,十分重视改善吏治,对于失职官员,严加惩戒。如如,处置纵容反叛的少府徐仁、廷尉王平、左冯翊贾胜胡等人。同时,霍光注重调查冤案,了解民间疾苦,责令各级官员平反冤案,并采取措施消除民众苦难。霍光举荐杨敞为相,推举隽不疑为京兆尹,选拔一些治政能力强、富有朝气的官员入朝,改善政治管理。

其次,延续和发挥汉武帝晚年《罪己诏》的政策方针,采取与民休息的政策,让民众休养生息。霍光多次建议昭帝下令郡国官员以劝勉农桑为首要政务,并躬耕于钩盾弄田、上林苑,带头从事农桑,鼓励农民积极耕作。此外,霍光多次建议昭帝颁布减免田租、口赋及其他杂税的诏令,废除了律外苛税,减免穷困百姓的负担,对于遭受水旱及地震灾害,当年租赋徭役皆免。

再次,采纳“盐铁会议”上贤良文学士的建议,改变部分盐铁官营政策,停止酒类专卖,罢免酒类专卖官吏,促进民间商业的发展。

此外,霍光针对乌桓逐渐强大,匈奴也趁机数犯汉边的边境状况,一方面派范明友等将军率军出击,缩减玄菟郡疆界、设立金城郡,并招募郡国民众修筑防御工事,强化边疆防卫;另一方面,主动缓和与匈奴的关系,恢复和亲政策,与匈奴达成和议,接回了留居匈奴达十九年之久而持节不屈的苏武回到汉都。

最后,霍光还建议扩大太学规模,增加经学博士人数,发展经学,为下层“英俊”之士提供入仕机会。 此外,通过举贤良,引贤良学士入朝,更新朝廷的官员组成结构,增强治政活力。

霍光辅佐汉昭帝的执政时期,使得汉武帝后期遗留的矛盾基本得到了控制,西汉王朝在政治、经济和外交各方面都有所改善,汉王朝从衰退转向振兴,“文景之治”之后被武帝穷兵黩武政策所耗空的国力开始得到了恢复,从而,揭开了“昭宣中兴”的序幕。

霍光画像

第三,立、废刘贺,扶立刘询为汉宣帝,独揽朝政

元平元年(前74年)四月十七日,汉昭帝刘弗陵去世 ,因汉昭帝没有子嗣,大将军霍光便征召刘贺来主持汉昭帝的丧礼,刘贺到了之后便接受皇帝玺印和绶带,以孝昭皇之嗣继承帝位,只是,刘贺却并未谒见高祖庙。刘贺尊汉昭帝皇后上官氏(霍光外孙女)为皇太后 。

可是,刘贺刚刚接受了皇帝玉玺,便做出了一系列出格的事。一是在祭祀列祖列宗的仪式尚未举行之前,他便独自在夜晚设九宾之礼,而且,他私自召其姐夫昌邑关内侯相见,接着,他作玺书派使者拿着符节,用三副太牢来祭祀他父亲昌邑哀王刘髆的陵园宗庙,并自称为嗣子皇帝(不承认是孝昭皇之嗣);其次,他接连派使者拿着符节向各个官署下达诏令,大肆征索物品,多达一千多起;再次,当文学光禄大夫夏侯胜和侍中傅嘉等几次进言规劝他时,他却严斥夏侯胜,并将傅嘉抓进牢里。此外,他荒淫昏乱,完全失去帝王的礼谊,破坏汉朝制度。丞相杨敞多次进言规谏刘贺,但他不仅不改过,反而变本加厉,越发严重了。

霍光等大臣感到刘贺做得太荒唐了,他们联名奏劾昌邑王刘贺,尚书令当庭宣读弹劾奏章,列举了刘贺即位之后的各种不孝、荒淫和违法之举,而有大臣提出,刘贺没有接受大命,不可承天意旨而奉祀祖宗庙,应当废黜。御史大夫蔡谊、宗正刘德、太常苏昌和太祝等备了供品,将废黜之事告祭于高庙。皇太后遂下诏令废黜了刘贺,同时,皇太后还诏令刘贺回到故国昌邑,并赐给他汤沐邑二千户,将之前昌邑哀王刘髆的家财全赐给刘贺。大将军霍光把昌邑王送到昌邑邸,后来,昌邑国被废除,降为山阳郡,昌邑国的群臣因没有辅佐好昌邑王,全被霍光杀了。

霍光和他的外孙女皇太后联手,废了刘贺,这本是做得很合理的事,因为刘贺继位后的所作所为实在太离谱了,他根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料。可是,霍光废帝之举,却成了后世经常被诋诟,经常被认为是霍氏专权擅政的一大罪过。

废了刘贺,霍光代表朝中大臣上奏太后: “尊礼制,重血统所以尊祖先也,尊祖先必敬祖宗之业。昭帝无嗣,应选支脉子孙贤德者为继。武帝曾孙名病已,前有诏令由掖庭照养,今已十八岁。病已从师学《诗》《论语》《孝经》,操行节俭、 慈仁爱人,可为昭帝继位者,以奉承祖宗大业,统驭天下臣民。”(《汉书·卷八·宣帝纪第八》)

汉宣帝(剧照)

上官太后赞准了霍光之奏,下旨让宗正刘德到曾孙尚冠里,赐其御府衣冠,之后,太仆用軨猎车奉迎刘病已至宗正府斋戒行礼。 七月庚申日(前74年9月10日),刘病已进入未央宫,朝见皇太后,群臣奉上玺、绶,刘病已即位为皇帝,谒拜高庙,是为汉宣帝。宣帝下旨大赦天下,立许平君为皇后。

至此,霍光立了第二个皇帝,成了辅佐汉宣帝刘询,成了朝中威权显赫的辅政大臣,而皇太后又是他的外孙女,霍光在朝中已经没有强有力的对手了。

第四,庇荫霍氏一族,权倾朝野,死后霍氏一族被诛灭

可是,霍光辅佐汉宣帝而专权擅政之时,却也为他的家族后来被诛杀埋下了祸根。

首先,霍光在朝中没有对手之后,便生杀予夺,朝中大臣,要是触犯了霍光的利益,便会害死。比如,廷尉李种、王平,左冯翊贾胜胡,以及丞相田千秋的女婿少府徐仁等,皆因违逆霍光之意而被下狱处死。相反,凡是顺从、奉承霍光的,即便没有真本事也越级升官,比如,小户出身的乐成奉承霍光,官至九卿,爵为列侯。当时,京城流传着霍光家奴冯子都、王子方等,其权势甚于丞相。

其次,霍光大肆提拔和重用霍氏一族的侄子、外戚。宣帝朝早期,霍氏一族的嫡亲、亲戚占据了朝中各要职。比如,霍光的儿子霍禹、霍光哥哥的孙子霍云,都当上了中郎将;霍云的弟弟霍山任奉车都尉、侍中,执掌着胡、越兵权;霍光的两个女婿掌控长乐、未央宫卫队;就连霍光兄弟的女婿及外孙都当上来诸曹大夫、骑都尉、给事中等至,有权参加朝会。霍氏族亲完全掌控了朝中大局。

由于霍光占据辅政的最高权力之位,朝中已无对手,霍氏一族权倾朝野,这其实已经严重触犯了皇帝的底线,而极善隐忍的汉宣帝在内心早已不能容忍霍氏一族的强势专权了,而这位十分聪明而又有社会阅历的刘病已又是一个极有韬略的年轻皇帝,霍氏一族将大祸临头,而族中人却还没有觉察。

汉宣帝极善于隐忍,在他即位后的第六年,霍光去世了,可是,此时宣帝还表现出对霍光继位尊敬的样子,他摆了一个巧妙的迷魂阵。他与上官太后亲临霍光丧礼,并以皇帝规格厚葬霍光,同时,他下旨加封霍光的侄孙霍山为乐平侯,以奉车都尉的官职领尚书事,表面上看,他继续依赖着霍氏一族,让霍山领尚书事,主持朝中政事。可是,好戏很快就好开演了。

接着,汉宣帝开始亲自理政,逐渐壮大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并采取措施,削弱霍氏在朝中的势力。

首先,汉宣帝施行了十分关键的朝中人事变动。他让御史大夫魏相以给事中身份参与中朝决策,不久又将其提拔为丞相;接着,他任命从小一直照顾他的邴吉为御史大夫;同时,他让自己的岳父平恩侯许广汉入朝参政,之后,他封许广汉的两个弟弟许舜为博望侯,许延寿为乐成侯任。汉宣帝逐渐让他的亲信占据朝中的重要位置。

其次,汉宣帝开始剥夺霍氏一族子弟的兵权。他以霍显毒杀许皇后为由,解除了霍光两位女婿长乐宫和未央宫的卫尉之职,将禁军兵权收回;接着,他把霍光的外甥女婿和孙女婿从中郎将和骑都尉之位上调离,改由许、史两家的子弟来掌控南北军和羽林军,将拱卫京都的兵权收回;接着,他提拔霍光的儿子霍禹为大司马,明升暗降,夺去其右将军屯兵的兵权。

如此一来,霍氏一族的兵权全被汉宣帝夺去了,原本不可一世的霍氏,完全处于被动的局势中,大祸将至了。

再有,汉宣帝下旨,改变了上奏程序,架空尚书。他下令吏民上书直呈皇帝,不必经由尚书府上呈;同时,他准许朝中各大臣可以独自觐见皇帝。这一改变让霍山、霍云所控制的尚书府成了多余的,这便把朝廷的行政权也夺回来了。

此时,霍氏一族才感到权力被夺了,他们开始坐不住了,于是,他们想借上官太后之手,除掉朝中宣帝所信任的大臣,然后罢黜皇帝,立霍禹为帝。可是,政变计划还没有实行,领尚书事的霍云就被任命为玄菟太守,太中大夫任宣被任为代郡太守,霍山又因抄写宫禁秘书犯法而被治罪,霍显上书献城西宅第等为霍山赎罪,宣帝准奏,这其实是麻痹霍氏。

但是,霍氏密谋政变的计划很快明显泄露了,而霍氏已无招架之力,霍云、霍山、范明友因惧怕受罪自杀,霍显、霍禹、邓广汉人被捕,霍禹被腰斩,霍显及她的几个女儿兄弟全都被处死。霍氏亲族及亲戚数千户被诛灭。

最后,霍皇后也被汉宣帝下旨废了。自此,在西汉朝廷中专权擅政十几年的霍家一族势力全被清除,汉宣帝确立了他的绝对统治。霍光一定想不到,他培植起来的霍氏一族在朝中的强大势力,会在他死去才三年,就全都被诛灭了。

正像上面所述,班固为霍光感叹道:“死才三年,宗族诛夷,哀哉!”

汉朝未央宫中有一座“麒麟阁”,阁内供奉着11位为汉朝立有大功的臣子,其中名列第一的就是大司马、大将军霍光,这说明霍光对汉朝是有很大贡献的。但是霍光独掌朝权20余年,权倾朝野,他虽有匡扶汉室之功,但也被指责野心膨胀,死后三年全家即遭灭族。

霍光的女儿和外孙女虽然是皇后,但是他的小女儿之所以能成为皇后,是霍光妻子霍显毒杀了汉宣帝的妻子许平君后才立为皇后的。许平君一起随汉宣帝流落民间,两人感情很深厚,但是霍家为了皇后之位毒杀了许皇后。霍光知道后隐瞒了此事,直到死后,汉宣帝才获知许皇后被杀的真相。

汉宣帝即为悲愤,但他开始并未发作,而是逐步剥夺霍家子弟权势。这引起了霍家的警觉,于是决定铤而走险,废掉汉宣帝以自立。但是此时的汉宣帝已经羽翼丰满,于是在霍光死后三年,将意图谋反的霍家一网打尽。

霍光是汉代非常显眼的一位政治人物,他是武帝时的名将霍去病的同父异母弟,是汉昭帝皇后上官氏的外祖父、汉宣帝皇后霍成君之父,他辅佐过三位皇帝,位列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他主政时,继承了武帝晚年的政策,恢复“文景之治”的治国策略,实行与民修养生息的政策,为“孝宣中兴”奠定了基础,他是政绩显著的杰出大臣。

然而,霍光又是历史上著名的权臣,他秦统一之后第一个废帝的大臣,他权倾朝野,擅政专权,培植了霍氏一族在朝中不可一世的显赫势力,他打击异己,培植党羽,行皇帝的权力,最终,在去世三年后,霍氏一族被诛灭,结束了霍氏家族威权显赫的时代。

著名史学家班固对霍光有很深刻的评价:“霍光受襁褓之托,任汉室之寄,匡国家,安社稷,拥昭,立宣,虽周公、阿衡何以加此!然霍光不学亡术,闇于大理;阴妻邪谋,立女为后,湛溺盈溢之欲,以增颠覆之祸,死才三年,宗族诛夷,哀哉!”(《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 )

霍光字子孟,河东郡平阳县(今山西临汾市)人,他父亲名叫霍仲孺,公元前141年前后,以县中小吏身份被派到平阳侯家服役,霍仲孺与平阳侯府中的侍女卫媪之女卫少儿相好,两人私下常在一起,后来生下霍去病。霍仲孺后来离开了平阳侯家,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娶妻生子,而这个儿子就是霍光。虽然霍仲孺和卫少儿是私通才生下霍去病的,但霍仲孺并没有受到汉武帝的责怪,反而受到重用,他被召入朝,负责管理少府的事。当然,这与当时卫子夫的受宠,和卫青受汉武帝重用有很大关系。

后来,霍仲孺的儿子霍去病因抗击匈奴战功卓著,被拜为骠骑将军。当霍去病再次出征时,被河东太守迎至平阳侯国的传舍,而太守派人请来霍仲孺,让他与他的儿子霍去病相见,当时,霍去病替霍仲孺大量购买田地房屋和奴婢,然后启程去征战。战事顺利结束,霍去病凯旋归来时,再次去见他的父亲霍仲孺,就在这时,霍去病将同父异母弟弟霍光一起带到长安。霍光当时年仅十多岁,而有了霍去病培养和帮助,霍光顺利成长,并入仕升迁,先任郎官,后迁任各曹官、侍中等。

可惜的是,霍去病英年早逝,于元狩六年(前117年)去世,汉武帝对霍去病的死非常悲痛,因为他太喜欢这位能征善战的年轻的骠骑将军了。霍去病去世后,霍光升任为奉车都尉、光禄大夫等职位,侍奉汉武帝左右。霍光身材魁梧,皮肤白皙,眉目疏朗,胡须长美,是很帅气的年轻官员,而且,他忠诚勤恳、处事细致、为人机智,在内朝二十多年,从未曾犯一次错误,由于霍光一表人才,且忠诚机智、处事稳妥,加上霍去病的生前功绩的影响,霍光颇得汉武帝的信任和宠爱。

霍光(剧照)

第一,成辅政大臣,平定燕王、上官桀叛乱

征和二年(前91年),卫戾太子刘据被江充以巫蛊之祸逼死后,汉武帝决定立钩弋夫人之子刘弗陵为储君,武帝令宫中画师画《周公辅成王朝诸侯图》赐给霍光,这明显地表示将令霍光辅政。

四年之后,汉武帝临终之时,指定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与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一同辅佐八岁的汉昭帝刘弗陵即位。

开始时,霍光与同为辅政大臣的上官桀关系很好,在汉昭帝即位后不久,霍光与上官桀建立了姻亲关系,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娶了霍光的女儿为妻,两家关系十分密切,霍光休假或外出时,经常由上官桀代替他处理朝中政事。

可是,不久后,上官桀却把霍光当成了死敌。当时,汉昭帝继位时才八岁,他的姐姐鄂邑盖长公主在宫中照顾他,而这长公主与门客河间人丁外人私通,事情败露后,昭帝和霍光不想断绝长公主的情意,便令丁外人服侍长公主,而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平时和丁外人很要好,他便让丁外人告诉长公主,推荐他容貌端正的女儿,即霍光的外孙女入宫去,长公主同意了。不久,下诏让上官安的女儿进宫做了婕妤,一个月后册立为皇后,当时上官氏才六岁。上官安也被封为桑乐侯,封邑一千五百户,并升为车骑将军,这升官封侯让上官安越来越骄横淫逸。之后,发生了三件事让上官家与霍光成了政敌。一是上官安屡次向霍光请求给长公主的男宠丁外人封侯,而皆被霍光秉公办事拒绝了,上官父子从此很恨霍光;二是上官桀的岳父所宠爱一个叫充国的太医监,擅闯宫殿,按律当斩,霍光要严办,后因上公主替充国交纳二十匹马以赎罪,才免去其死罪,从此,上官父子对霍光怀恨在心;三是上官安是个无德之人,他喝醉了竟与其继母以及他父亲的姬妾侍婢淫乱,这简直不把霍光的女儿霍氏放在眼里,霍光对这个女婿非常痛恨,两家的隔阂越来越大。

当然,霍光在朝中的政敌除了上官桀父子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对手,那就是武帝时的重要功臣、曾在武帝朝执掌财政大权的御史大夫桑弘羊,汉昭帝即位时,桑弘羊也是辅政大臣,而且,在霍光召集的“盐铁会议”上,桑弘羊与霍光召入朝参加会议的一大帮贤良文学士是论辩的对手,桑弘羊在辩论极力主张保持官营盐铁等政策,他在政策主张上一直与霍光有很大分歧,桑弘羊仗着他是武帝朝的功高老臣,对霍光执掌大权一直很不满,对他取消官营经济政策等一直有怨恨,所以,桑弘羊也视霍光为政敌。 此外,还有一位关键人物也与霍光有矛盾,霍光尽心尽力辅佐汉昭帝,但汉昭帝的哥哥燕王刘旦因为没有能被立为皇帝,一直心存怨恨,而他对昭帝刘弗陵的怨恨也波及至霍光身上。于是,燕王刘旦、辅政大臣桑弘羊,还有上官桀父子,这三股政治势力便暂时联起手来,他们试图杀死霍光,废掉刘弗陵。

始元六年(前81年),政变的活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燕王刘旦野心膨胀,他将夺取帝位的赌注压在上官桀身上,因为上官桀能通内宫,他多次用大批金银珠宝通过上官桀去贿赂长公主,而上官桀、桑弘羊则把官场的未来前程押注于燕王身上,支持燕王夺取帝位,以便将来能击败霍光。

燕王、上官桀和桑弘羊开始推行政变的第一项策略。他们沿袭汉朝前期“清君侧”策略,想先拿霍光开刀。于是,他们请燕王出面,上书昭帝,称:“霍光正检阅京都兵备,京都近郊道路已戒严;霍光将被匈奴扣留十九年的苏武召回,任其为典属国,意欲借匈奴之兵谋反,霍光还擅自调动兵力,欲推翻昭帝,自立为帝。”(《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燕王还表现出一种捍卫皇室的态度,要求自己入朝宿卫,以防奸臣叛乱。

当时霍光领尚书事,有权先看奏章,而上官桀很清楚这一规制,于是,上官桀乘霍光不当值之时将奏章送到昭帝手中,上官桀欺昭帝年幼不懂政事,想乘机让昭帝批复奏章,而后由他依奏章宣布霍光“罪状”,再由桑弘羊联络朝臣胁迫霍光退位。

可是,让上官桀意料不到的是,燕王的奏章却被汉昭帝扣下了。次日,霍光获知了上官桀私自上呈奏章的事,霍光便采取了应对措施,他拒不上朝,站在武帝所赠的《周公辅成王朝诸侯图》之下,想以此来要求昭帝表态。昭帝不见霍光上朝,询问朝臣,上官桀乘机称燕王告发霍光罪状,霍光不敢上朝。昭帝下诏召见大将军霍光。 霍光奉旨进宫,他取下大将军冠,叩头表示自责。昭帝让霍光戴上大将军冠,表示他已知道燕王奏章的事,认为是所奏内容乃是造谣诽谤,霍光是无罪的。

昭帝为霍光辩解说:“大将军只是至广明亭召集郎官部属,若欲调兵,用时不过十日,燕王远在外地,岂能之情?再而,大将军若是意欲反朕,何须动用兵马?”昭帝年少英明,揭穿了上官桀、燕王等的阴谋。

政变的第一步棋失败之后,“清君侧”的阴谋失效了,上官桀等急忙上奏昭帝,请求不再追究,昭帝不听。上官桀、桑弘羊等不甘失败,仍派人诋毁霍光,昭帝怒斥诬告者,明确肯定大将军霍光是忠臣,是奉先帝遗诏辅政,再敢有诋毁霍光者按罪论处。”(《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

上官桀等人的阴谋明显败露,他们想诬告霍光已经没有新招了,于是,他们实施了第二步政变计划,于元凤元年(前80年)九月,准备用武力实现政变。他们筹划着让长公主宴请霍光,于宴会中埋下伏兵,乘机杀了霍光,之后再废除汉昭帝。

可是,鄂邑长公主门下的稻田税官燕仓偶然得知了上官桀等的阴谋,他立即向大司农杨敞告发,可是,杨敞胆小怕事,装病在家不敢上告。还好燕仓又告知了谏大夫杜延年,杜延年及时上奏昭帝。于是,昭帝和霍光掌握了上官桀等人的武力政变计划。上官桀等还没有来得及采取行动,昭帝和霍光已先动手了。他们将上官桀、桑弘羊等政变的主要策划者全部逮捕,昭帝下旨诛灭了上官桀等造反主谋的家族。长公主、燕王刘旦知谋反失败,都自杀了。上官皇后才九岁,不知道谋反的事,而且,她又是霍光的外孙女,所以她没有被废黜,仍是皇后。

这是霍光在朝中的第一次的重要政治举动,他和昭帝密切配合,清除了燕王、上官父子和桑弘羊等的政变。霍光此次清除了朝中的最强硬对手,取得了昭帝的更大信任,而他的权力也越来越大了。

第二,辅佐昭帝,改善吏治,与民休息,稳定边疆,建太学举贤良

清除了燕王、上官桀等的叛乱之后,霍光辅佐昭帝采取了一系列政策措施,改善朝政,振兴经济,安定边疆和发展文化。

首先,霍光辅政时,沿用武帝末期的严刑峻法制度,十分重视改善吏治,对于失职官员,严加惩戒。如如,处置纵容反叛的少府徐仁、廷尉王平、左冯翊贾胜胡等人。同时,霍光注重调查冤案,了解民间疾苦,责令各级官员平反冤案,并采取措施消除民众苦难。霍光举荐杨敞为相,推举隽不疑为京兆尹,选拔一些治政能力强、富有朝气的官员入朝,改善政治管理。

其次,延续和发挥汉武帝晚年《罪己诏》的政策方针,采取与民休息的政策,让民众休养生息。霍光多次建议昭帝下令郡国官员以劝勉农桑为首要政务,并躬耕于钩盾弄田、上林苑,带头从事农桑,鼓励农民积极耕作。此外,霍光多次建议昭帝颁布减免田租、口赋及其他杂税的诏令,废除了律外苛税,减免穷困百姓的负担,对于遭受水旱及地震灾害,当年租赋徭役皆免。

再次,采纳“盐铁会议”上贤良文学士的建议,改变部分盐铁官营政策,停止酒类专卖,罢免酒类专卖官吏,促进民间商业的发展。

此外,霍光针对乌桓逐渐强大,匈奴也趁机数犯汉边的边境状况,一方面派范明友等将军率军出击,缩减玄菟郡疆界、设立金城郡,并招募郡国民众修筑防御工事,强化边疆防卫;另一方面,主动缓和与匈奴的关系,恢复和亲政策,与匈奴达成和议,接回了留居匈奴达十九年之久而持节不屈的苏武回到汉都。

最后,霍光还建议扩大太学规模,增加经学博士人数,发展经学,为下层“英俊”之士提供入仕机会。 此外,通过举贤良,引贤良学士入朝,更新朝廷的官员组成结构,增强治政活力。

霍光辅佐汉昭帝的执政时期,使得汉武帝后期遗留的矛盾基本得到了控制,西汉王朝在政治、经济和外交各方面都有所改善,汉王朝从衰退转向振兴,“文景之治”之后被武帝穷兵黩武政策所耗空的国力开始得到了恢复,从而,揭开了“昭宣中兴”的序幕。

霍光画像

第三,立、废刘贺,扶立刘询为汉宣帝,独揽朝政

元平元年(前74年)四月十七日,汉昭帝刘弗陵去世 ,因汉昭帝没有子嗣,大将军霍光便征召刘贺来主持汉昭帝的丧礼,刘贺到了之后便接受皇帝玺印和绶带,以孝昭皇之嗣继承帝位,只是,刘贺却并未谒见高祖庙。刘贺尊汉昭帝皇后上官氏(霍光外孙女)为皇太后 。

可是,刘贺刚刚接受了皇帝玉玺,便做出了一系列出格的事。一是在祭祀列祖列宗的仪式尚未举行之前,他便独自在夜晚设九宾之礼,而且,他私自召其姐夫昌邑关内侯相见,接着,他作玺书派使者拿着符节,用三副太牢来祭祀他父亲昌邑哀王刘髆的陵园宗庙,并自称为嗣子皇帝(不承认是孝昭皇之嗣);其次,他接连派使者拿着符节向各个官署下达诏令,大肆征索物品,多达一千多起;再次,当文学光禄大夫夏侯胜和侍中傅嘉等几次进言规劝他时,他却严斥夏侯胜,并将傅嘉抓进牢里。此外,他荒淫昏乱,完全失去帝王的礼谊,破坏汉朝制度。丞相杨敞多次进言规谏刘贺,但他不仅不改过,反而变本加厉,越发严重了。

霍光等大臣感到刘贺做得太荒唐了,他们联名奏劾昌邑王刘贺,尚书令当庭宣读弹劾奏章,列举了刘贺即位之后的各种不孝、荒淫和违法之举,而有大臣提出,刘贺没有接受大命,不可承天意旨而奉祀祖宗庙,应当废黜。御史大夫蔡谊、宗正刘德、太常苏昌和太祝等备了供品,将废黜之事告祭于高庙。皇太后遂下诏令废黜了刘贺,同时,皇太后还诏令刘贺回到故国昌邑,并赐给他汤沐邑二千户,将之前昌邑哀王刘髆的家财全赐给刘贺。大将军霍光把昌邑王送到昌邑邸,后来,昌邑国被废除,降为山阳郡,昌邑国的群臣因没有辅佐好昌邑王,全被霍光杀了。

霍光和他的外孙女皇太后联手,废了刘贺,这本是做得很合理的事,因为刘贺继位后的所作所为实在太离谱了,他根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料。可是,霍光废帝之举,却成了后世经常被诋诟,经常被认为是霍氏专权擅政的一大罪过。

废了刘贺,霍光代表朝中大臣上奏太后: “尊礼制,重血统所以尊祖先也,尊祖先必敬祖宗之业。昭帝无嗣,应选支脉子孙贤德者为继。武帝曾孙名病已,前有诏令由掖庭照养,今已十八岁。病已从师学《诗》《论语》《孝经》,操行节俭、 慈仁爱人,可为昭帝继位者,以奉承祖宗大业,统驭天下臣民。”(《汉书·卷八·宣帝纪第八》)

汉宣帝(剧照)

上官太后赞准了霍光之奏,下旨让宗正刘德到曾孙尚冠里,赐其御府衣冠,之后,太仆用軨猎车奉迎刘病已至宗正府斋戒行礼。 七月庚申日(前74年9月10日),刘病已进入未央宫,朝见皇太后,群臣奉上玺、绶,刘病已即位为皇帝,谒拜高庙,是为汉宣帝。宣帝下旨大赦天下,立许平君为皇后。

至此,霍光立了第二个皇帝,成了辅佐汉宣帝刘询,成了朝中威权显赫的辅政大臣,而皇太后又是他的外孙女,霍光在朝中已经没有强有力的对手了。

第四,庇荫霍氏一族,权倾朝野,死后霍氏一族被诛灭

可是,霍光辅佐汉宣帝而专权擅政之时,却也为他的家族后来被诛杀埋下了祸根。

首先,霍光在朝中没有对手之后,便生杀予夺,朝中大臣,要是触犯了霍光的利益,便会害死。比如,廷尉李种、王平,左冯翊贾胜胡,以及丞相田千秋的女婿少府徐仁等,皆因违逆霍光之意而被下狱处死。相反,凡是顺从、奉承霍光的,即便没有真本事也越级升官,比如,小户出身的乐成奉承霍光,官至九卿,爵为列侯。当时,京城流传着霍光家奴冯子都、王子方等,其权势甚于丞相。

其次,霍光大肆提拔和重用霍氏一族的侄子、外戚。宣帝朝早期,霍氏一族的嫡亲、亲戚占据了朝中各要职。比如,霍光的儿子霍禹、霍光哥哥的孙子霍云,都当上了中郎将;霍云的弟弟霍山任奉车都尉、侍中,执掌着胡、越兵权;霍光的两个女婿掌控长乐、未央宫卫队;就连霍光兄弟的女婿及外孙都当上来诸曹大夫、骑都尉、给事中等至,有权参加朝会。霍氏族亲完全掌控了朝中大局。

由于霍光占据辅政的最高权力之位,朝中已无对手,霍氏一族权倾朝野,这其实已经严重触犯了皇帝的底线,而极善隐忍的汉宣帝在内心早已不能容忍霍氏一族的强势专权了,而这位十分聪明而又有社会阅历的刘病已又是一个极有韬略的年轻皇帝,霍氏一族将大祸临头,而族中人却还没有觉察。

汉宣帝极善于隐忍,在他即位后的第六年,霍光去世了,可是,此时宣帝还表现出对霍光继位尊敬的样子,他摆了一个巧妙的迷魂阵。他与上官太后亲临霍光丧礼,并以皇帝规格厚葬霍光,同时,他下旨加封霍光的侄孙霍山为乐平侯,以奉车都尉的官职领尚书事,表面上看,他继续依赖着霍氏一族,让霍山领尚书事,主持朝中政事。可是,好戏很快就好开演了。

接着,汉宣帝开始亲自理政,逐渐壮大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并采取措施,削弱霍氏在朝中的势力。

首先,汉宣帝施行了十分关键的朝中人事变动。他让御史大夫魏相以给事中身份参与中朝决策,不久又将其提拔为丞相;接着,他任命从小一直照顾他的邴吉为御史大夫;同时,他让自己的岳父平恩侯许广汉入朝参政,之后,他封许广汉的两个弟弟许舜为博望侯,许延寿为乐成侯任。汉宣帝逐渐让他的亲信占据朝中的重要位置。

其次,汉宣帝开始剥夺霍氏一族子弟的兵权。他以霍显毒杀许皇后为由,解除了霍光两位女婿长乐宫和未央宫的卫尉之职,将禁军兵权收回;接着,他把霍光的外甥女婿和孙女婿从中郎将和骑都尉之位上调离,改由许、史两家的子弟来掌控南北军和羽林军,将拱卫京都的兵权收回;接着,他提拔霍光的儿子霍禹为大司马,明升暗降,夺去其右将军屯兵的兵权。

如此一来,霍氏一族的兵权全被汉宣帝夺去了,原本不可一世的霍氏,完全处于被动的局势中,大祸将至了。

再有,汉宣帝下旨,改变了上奏程序,架空尚书。他下令吏民上书直呈皇帝,不必经由尚书府上呈;同时,他准许朝中各大臣可以独自觐见皇帝。这一改变让霍山、霍云所控制的尚书府成了多余的,这便把朝廷的行政权也夺回来了。

此时,霍氏一族才感到权力被夺了,他们开始坐不住了,于是,他们想借上官太后之手,除掉朝中宣帝所信任的大臣,然后罢黜皇帝,立霍禹为帝。可是,政变计划还没有实行,领尚书事的霍云就被任命为玄菟太守,太中大夫任宣被任为代郡太守,霍山又因抄写宫禁秘书犯法而被治罪,霍显上书献城西宅第等为霍山赎罪,宣帝准奏,这其实是麻痹霍氏。

但是,霍氏密谋政变的计划很快明显泄露了,而霍氏已无招架之力,霍云、霍山、范明友因惧怕受罪自杀,霍显、霍禹、邓广汉人被捕,霍禹被腰斩,霍显及她的几个女儿兄弟全都被处死。霍氏亲族及亲戚数千户被诛灭。

最后,霍皇后也被汉宣帝下旨废了。自此,在西汉朝廷中专权擅政十几年的霍家一族势力全被清除,汉宣帝确立了他的绝对统治。霍光一定想不到,他培植起来的霍氏一族在朝中的强大势力,会在他死去才三年,就全都被诛灭了。

正像上面所述,班固为霍光感叹道:“死才三年,宗族诛夷,哀哉!”

汉朝未央宫中有一座“麒麟阁”,阁内供奉着11位为汉朝立有大功的臣子,其中名列第一的就是大司马、大将军霍光,这说明霍光对汉朝是有很大贡献的。但是霍光独掌朝权20余年,权倾朝野,他虽有匡扶汉室之功,但也被指责野心膨胀,死后三年全家即遭灭族。

霍光的女儿和外孙女虽然是皇后,但是他的小女儿之所以能成为皇后,是霍光妻子霍显毒杀了汉宣帝的妻子许平君后才立为皇后的。许平君一起随汉宣帝流落民间,两人感情很深厚,但是霍家为了皇后之位毒杀了许皇后。霍光知道后隐瞒了此事,直到死后,汉宣帝才获知许皇后被杀的真相。

汉宣帝即为悲愤,但他开始并未发作,而是逐步剥夺霍家子弟权势。这引起了霍家的警觉,于是决定铤而走险,废掉汉宣帝以自立。但是此时的汉宣帝已经羽翼丰满,于是在霍光死后三年,将意图谋反的霍家一网打尽。

霍光是汉代非常显眼的一位政治人物,他是武帝时的名将霍去病的同父异母弟,是汉昭帝皇后上官氏的外祖父、汉宣帝皇后霍成君之父,他辅佐过三位皇帝,位列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他主政时,继承了武帝晚年的政策,恢复“文景之治”的治国策略,实行与民修养生息的政策,为“孝宣中兴”奠定了基础,他是政绩显著的杰出大臣。

然而,霍光又是历史上著名的权臣,他秦统一之后第一个废帝的大臣,他权倾朝野,擅政专权,培植了霍氏一族在朝中不可一世的显赫势力,他打击异己,培植党羽,行皇帝的权力,最终,在去世三年后,霍氏一族被诛灭,结束了霍氏家族威权显赫的时代。

著名史学家班固对霍光有很深刻的评价:“霍光受襁褓之托,任汉室之寄,匡国家,安社稷,拥昭,立宣,虽周公、阿衡何以加此!然霍光不学亡术,闇于大理;阴妻邪谋,立女为后,湛溺盈溢之欲,以增颠覆之祸,死才三年,宗族诛夷,哀哉!”(《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 )

霍光字子孟,河东郡平阳县(今山西临汾市)人,他父亲名叫霍仲孺,公元前141年前后,以县中小吏身份被派到平阳侯家服役,霍仲孺与平阳侯府中的侍女卫媪之女卫少儿相好,两人私下常在一起,后来生下霍去病。霍仲孺后来离开了平阳侯家,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娶妻生子,而这个儿子就是霍光。虽然霍仲孺和卫少儿是私通才生下霍去病的,但霍仲孺并没有受到汉武帝的责怪,反而受到重用,他被召入朝,负责管理少府的事。当然,这与当时卫子夫的受宠,和卫青受汉武帝重用有很大关系。

后来,霍仲孺的儿子霍去病因抗击匈奴战功卓著,被拜为骠骑将军。当霍去病再次出征时,被河东太守迎至平阳侯国的传舍,而太守派人请来霍仲孺,让他与他的儿子霍去病相见,当时,霍去病替霍仲孺大量购买田地房屋和奴婢,然后启程去征战。战事顺利结束,霍去病凯旋归来时,再次去见他的父亲霍仲孺,就在这时,霍去病将同父异母弟弟霍光一起带到长安。霍光当时年仅十多岁,而有了霍去病培养和帮助,霍光顺利成长,并入仕升迁,先任郎官,后迁任各曹官、侍中等。

可惜的是,霍去病英年早逝,于元狩六年(前117年)去世,汉武帝对霍去病的死非常悲痛,因为他太喜欢这位能征善战的年轻的骠骑将军了。霍去病去世后,霍光升任为奉车都尉、光禄大夫等职位,侍奉汉武帝左右。霍光身材魁梧,皮肤白皙,眉目疏朗,胡须长美,是很帅气的年轻官员,而且,他忠诚勤恳、处事细致、为人机智,在内朝二十多年,从未曾犯一次错误,由于霍光一表人才,且忠诚机智、处事稳妥,加上霍去病的生前功绩的影响,霍光颇得汉武帝的信任和宠爱。

霍光(剧照)

第一,成辅政大臣,平定燕王、上官桀叛乱

征和二年(前91年),卫戾太子刘据被江充以巫蛊之祸逼死后,汉武帝决定立钩弋夫人之子刘弗陵为储君,武帝令宫中画师画《周公辅成王朝诸侯图》赐给霍光,这明显地表示将令霍光辅政。

四年之后,汉武帝临终之时,指定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与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一同辅佐八岁的汉昭帝刘弗陵即位。

开始时,霍光与同为辅政大臣的上官桀关系很好,在汉昭帝即位后不久,霍光与上官桀建立了姻亲关系,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娶了霍光的女儿为妻,两家关系十分密切,霍光休假或外出时,经常由上官桀代替他处理朝中政事。

可是,不久后,上官桀却把霍光当成了死敌。当时,汉昭帝继位时才八岁,他的姐姐鄂邑盖长公主在宫中照顾他,而这长公主与门客河间人丁外人私通,事情败露后,昭帝和霍光不想断绝长公主的情意,便令丁外人服侍长公主,而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平时和丁外人很要好,他便让丁外人告诉长公主,推荐他容貌端正的女儿,即霍光的外孙女入宫去,长公主同意了。不久,下诏让上官安的女儿进宫做了婕妤,一个月后册立为皇后,当时上官氏才六岁。上官安也被封为桑乐侯,封邑一千五百户,并升为车骑将军,这升官封侯让上官安越来越骄横淫逸。之后,发生了三件事让上官家与霍光成了政敌。一是上官安屡次向霍光请求给长公主的男宠丁外人封侯,而皆被霍光秉公办事拒绝了,上官父子从此很恨霍光;二是上官桀的岳父所宠爱一个叫充国的太医监,擅闯宫殿,按律当斩,霍光要严办,后因上公主替充国交纳二十匹马以赎罪,才免去其死罪,从此,上官父子对霍光怀恨在心;三是上官安是个无德之人,他喝醉了竟与其继母以及他父亲的姬妾侍婢淫乱,这简直不把霍光的女儿霍氏放在眼里,霍光对这个女婿非常痛恨,两家的隔阂越来越大。

当然,霍光在朝中的政敌除了上官桀父子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对手,那就是武帝时的重要功臣、曾在武帝朝执掌财政大权的御史大夫桑弘羊,汉昭帝即位时,桑弘羊也是辅政大臣,而且,在霍光召集的“盐铁会议”上,桑弘羊与霍光召入朝参加会议的一大帮贤良文学士是论辩的对手,桑弘羊在辩论极力主张保持官营盐铁等政策,他在政策主张上一直与霍光有很大分歧,桑弘羊仗着他是武帝朝的功高老臣,对霍光执掌大权一直很不满,对他取消官营经济政策等一直有怨恨,所以,桑弘羊也视霍光为政敌。 此外,还有一位关键人物也与霍光有矛盾,霍光尽心尽力辅佐汉昭帝,但汉昭帝的哥哥燕王刘旦因为没有能被立为皇帝,一直心存怨恨,而他对昭帝刘弗陵的怨恨也波及至霍光身上。于是,燕王刘旦、辅政大臣桑弘羊,还有上官桀父子,这三股政治势力便暂时联起手来,他们试图杀死霍光,废掉刘弗陵。

始元六年(前81年),政变的活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燕王刘旦野心膨胀,他将夺取帝位的赌注压在上官桀身上,因为上官桀能通内宫,他多次用大批金银珠宝通过上官桀去贿赂长公主,而上官桀、桑弘羊则把官场的未来前程押注于燕王身上,支持燕王夺取帝位,以便将来能击败霍光。

燕王、上官桀和桑弘羊开始推行政变的第一项策略。他们沿袭汉朝前期“清君侧”策略,想先拿霍光开刀。于是,他们请燕王出面,上书昭帝,称:“霍光正检阅京都兵备,京都近郊道路已戒严;霍光将被匈奴扣留十九年的苏武召回,任其为典属国,意欲借匈奴之兵谋反,霍光还擅自调动兵力,欲推翻昭帝,自立为帝。”(《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燕王还表现出一种捍卫皇室的态度,要求自己入朝宿卫,以防奸臣叛乱。

当时霍光领尚书事,有权先看奏章,而上官桀很清楚这一规制,于是,上官桀乘霍光不当值之时将奏章送到昭帝手中,上官桀欺昭帝年幼不懂政事,想乘机让昭帝批复奏章,而后由他依奏章宣布霍光“罪状”,再由桑弘羊联络朝臣胁迫霍光退位。

可是,让上官桀意料不到的是,燕王的奏章却被汉昭帝扣下了。次日,霍光获知了上官桀私自上呈奏章的事,霍光便采取了应对措施,他拒不上朝,站在武帝所赠的《周公辅成王朝诸侯图》之下,想以此来要求昭帝表态。昭帝不见霍光上朝,询问朝臣,上官桀乘机称燕王告发霍光罪状,霍光不敢上朝。昭帝下诏召见大将军霍光。 霍光奉旨进宫,他取下大将军冠,叩头表示自责。昭帝让霍光戴上大将军冠,表示他已知道燕王奏章的事,认为是所奏内容乃是造谣诽谤,霍光是无罪的。

昭帝为霍光辩解说:“大将军只是至广明亭召集郎官部属,若欲调兵,用时不过十日,燕王远在外地,岂能之情?再而,大将军若是意欲反朕,何须动用兵马?”昭帝年少英明,揭穿了上官桀、燕王等的阴谋。

政变的第一步棋失败之后,“清君侧”的阴谋失效了,上官桀等急忙上奏昭帝,请求不再追究,昭帝不听。上官桀、桑弘羊等不甘失败,仍派人诋毁霍光,昭帝怒斥诬告者,明确肯定大将军霍光是忠臣,是奉先帝遗诏辅政,再敢有诋毁霍光者按罪论处。”(《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

上官桀等人的阴谋明显败露,他们想诬告霍光已经没有新招了,于是,他们实施了第二步政变计划,于元凤元年(前80年)九月,准备用武力实现政变。他们筹划着让长公主宴请霍光,于宴会中埋下伏兵,乘机杀了霍光,之后再废除汉昭帝。

可是,鄂邑长公主门下的稻田税官燕仓偶然得知了上官桀等的阴谋,他立即向大司农杨敞告发,可是,杨敞胆小怕事,装病在家不敢上告。还好燕仓又告知了谏大夫杜延年,杜延年及时上奏昭帝。于是,昭帝和霍光掌握了上官桀等人的武力政变计划。上官桀等还没有来得及采取行动,昭帝和霍光已先动手了。他们将上官桀、桑弘羊等政变的主要策划者全部逮捕,昭帝下旨诛灭了上官桀等造反主谋的家族。长公主、燕王刘旦知谋反失败,都自杀了。上官皇后才九岁,不知道谋反的事,而且,她又是霍光的外孙女,所以她没有被废黜,仍是皇后。

这是霍光在朝中的第一次的重要政治举动,他和昭帝密切配合,清除了燕王、上官父子和桑弘羊等的政变。霍光此次清除了朝中的最强硬对手,取得了昭帝的更大信任,而他的权力也越来越大了。

第二,辅佐昭帝,改善吏治,与民休息,稳定边疆,建太学举贤良

清除了燕王、上官桀等的叛乱之后,霍光辅佐昭帝采取了一系列政策措施,改善朝政,振兴经济,安定边疆和发展文化。

首先,霍光辅政时,沿用武帝末期的严刑峻法制度,十分重视改善吏治,对于失职官员,严加惩戒。如如,处置纵容反叛的少府徐仁、廷尉王平、左冯翊贾胜胡等人。同时,霍光注重调查冤案,了解民间疾苦,责令各级官员平反冤案,并采取措施消除民众苦难。霍光举荐杨敞为相,推举隽不疑为京兆尹,选拔一些治政能力强、富有朝气的官员入朝,改善政治管理。

其次,延续和发挥汉武帝晚年《罪己诏》的政策方针,采取与民休息的政策,让民众休养生息。霍光多次建议昭帝下令郡国官员以劝勉农桑为首要政务,并躬耕于钩盾弄田、上林苑,带头从事农桑,鼓励农民积极耕作。此外,霍光多次建议昭帝颁布减免田租、口赋及其他杂税的诏令,废除了律外苛税,减免穷困百姓的负担,对于遭受水旱及地震灾害,当年租赋徭役皆免。

再次,采纳“盐铁会议”上贤良文学士的建议,改变部分盐铁官营政策,停止酒类专卖,罢免酒类专卖官吏,促进民间商业的发展。

此外,霍光针对乌桓逐渐强大,匈奴也趁机数犯汉边的边境状况,一方面派范明友等将军率军出击,缩减玄菟郡疆界、设立金城郡,并招募郡国民众修筑防御工事,强化边疆防卫;另一方面,主动缓和与匈奴的关系,恢复和亲政策,与匈奴达成和议,接回了留居匈奴达十九年之久而持节不屈的苏武回到汉都。

最后,霍光还建议扩大太学规模,增加经学博士人数,发展经学,为下层“英俊”之士提供入仕机会。 此外,通过举贤良,引贤良学士入朝,更新朝廷的官员组成结构,增强治政活力。

霍光辅佐汉昭帝的执政时期,使得汉武帝后期遗留的矛盾基本得到了控制,西汉王朝在政治、经济和外交各方面都有所改善,汉王朝从衰退转向振兴,“文景之治”之后被武帝穷兵黩武政策所耗空的国力开始得到了恢复,从而,揭开了“昭宣中兴”的序幕。

霍光画像

第三,立、废刘贺,扶立刘询为汉宣帝,独揽朝政

元平元年(前74年)四月十七日,汉昭帝刘弗陵去世 ,因汉昭帝没有子嗣,大将军霍光便征召刘贺来主持汉昭帝的丧礼,刘贺到了之后便接受皇帝玺印和绶带,以孝昭皇之嗣继承帝位,只是,刘贺却并未谒见高祖庙。刘贺尊汉昭帝皇后上官氏(霍光外孙女)为皇太后 。

可是,刘贺刚刚接受了皇帝玉玺,便做出了一系列出格的事。一是在祭祀列祖列宗的仪式尚未举行之前,他便独自在夜晚设九宾之礼,而且,他私自召其姐夫昌邑关内侯相见,接着,他作玺书派使者拿着符节,用三副太牢来祭祀他父亲昌邑哀王刘髆的陵园宗庙,并自称为嗣子皇帝(不承认是孝昭皇之嗣);其次,他接连派使者拿着符节向各个官署下达诏令,大肆征索物品,多达一千多起;再次,当文学光禄大夫夏侯胜和侍中傅嘉等几次进言规劝他时,他却严斥夏侯胜,并将傅嘉抓进牢里。此外,他荒淫昏乱,完全失去帝王的礼谊,破坏汉朝制度。丞相杨敞多次进言规谏刘贺,但他不仅不改过,反而变本加厉,越发严重了。

霍光等大臣感到刘贺做得太荒唐了,他们联名奏劾昌邑王刘贺,尚书令当庭宣读弹劾奏章,列举了刘贺即位之后的各种不孝、荒淫和违法之举,而有大臣提出,刘贺没有接受大命,不可承天意旨而奉祀祖宗庙,应当废黜。御史大夫蔡谊、宗正刘德、太常苏昌和太祝等备了供品,将废黜之事告祭于高庙。皇太后遂下诏令废黜了刘贺,同时,皇太后还诏令刘贺回到故国昌邑,并赐给他汤沐邑二千户,将之前昌邑哀王刘髆的家财全赐给刘贺。大将军霍光把昌邑王送到昌邑邸,后来,昌邑国被废除,降为山阳郡,昌邑国的群臣因没有辅佐好昌邑王,全被霍光杀了。

霍光和他的外孙女皇太后联手,废了刘贺,这本是做得很合理的事,因为刘贺继位后的所作所为实在太离谱了,他根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料。可是,霍光废帝之举,却成了后世经常被诋诟,经常被认为是霍氏专权擅政的一大罪过。

废了刘贺,霍光代表朝中大臣上奏太后: “尊礼制,重血统所以尊祖先也,尊祖先必敬祖宗之业。昭帝无嗣,应选支脉子孙贤德者为继。武帝曾孙名病已,前有诏令由掖庭照养,今已十八岁。病已从师学《诗》《论语》《孝经》,操行节俭、 慈仁爱人,可为昭帝继位者,以奉承祖宗大业,统驭天下臣民。”(《汉书·卷八·宣帝纪第八》)

汉宣帝(剧照)

上官太后赞准了霍光之奏,下旨让宗正刘德到曾孙尚冠里,赐其御府衣冠,之后,太仆用軨猎车奉迎刘病已至宗正府斋戒行礼。 七月庚申日(前74年9月10日),刘病已进入未央宫,朝见皇太后,群臣奉上玺、绶,刘病已即位为皇帝,谒拜高庙,是为汉宣帝。宣帝下旨大赦天下,立许平君为皇后。

至此,霍光立了第二个皇帝,成了辅佐汉宣帝刘询,成了朝中威权显赫的辅政大臣,而皇太后又是他的外孙女,霍光在朝中已经没有强有力的对手了。

第四,庇荫霍氏一族,权倾朝野,死后霍氏一族被诛灭

可是,霍光辅佐汉宣帝而专权擅政之时,却也为他的家族后来被诛杀埋下了祸根。

首先,霍光在朝中没有对手之后,便生杀予夺,朝中大臣,要是触犯了霍光的利益,便会害死。比如,廷尉李种、王平,左冯翊贾胜胡,以及丞相田千秋的女婿少府徐仁等,皆因违逆霍光之意而被下狱处死。相反,凡是顺从、奉承霍光的,即便没有真本事也越级升官,比如,小户出身的乐成奉承霍光,官至九卿,爵为列侯。当时,京城流传着霍光家奴冯子都、王子方等,其权势甚于丞相。

其次,霍光大肆提拔和重用霍氏一族的侄子、外戚。宣帝朝早期,霍氏一族的嫡亲、亲戚占据了朝中各要职。比如,霍光的儿子霍禹、霍光哥哥的孙子霍云,都当上了中郎将;霍云的弟弟霍山任奉车都尉、侍中,执掌着胡、越兵权;霍光的两个女婿掌控长乐、未央宫卫队;就连霍光兄弟的女婿及外孙都当上来诸曹大夫、骑都尉、给事中等至,有权参加朝会。霍氏族亲完全掌控了朝中大局。

由于霍光占据辅政的最高权力之位,朝中已无对手,霍氏一族权倾朝野,这其实已经严重触犯了皇帝的底线,而极善隐忍的汉宣帝在内心早已不能容忍霍氏一族的强势专权了,而这位十分聪明而又有社会阅历的刘病已又是一个极有韬略的年轻皇帝,霍氏一族将大祸临头,而族中人却还没有觉察。

汉宣帝极善于隐忍,在他即位后的第六年,霍光去世了,可是,此时宣帝还表现出对霍光继位尊敬的样子,他摆了一个巧妙的迷魂阵。他与上官太后亲临霍光丧礼,并以皇帝规格厚葬霍光,同时,他下旨加封霍光的侄孙霍山为乐平侯,以奉车都尉的官职领尚书事,表面上看,他继续依赖着霍氏一族,让霍山领尚书事,主持朝中政事。可是,好戏很快就好开演了。

接着,汉宣帝开始亲自理政,逐渐壮大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并采取措施,削弱霍氏在朝中的势力。

首先,汉宣帝施行了十分关键的朝中人事变动。他让御史大夫魏相以给事中身份参与中朝决策,不久又将其提拔为丞相;接着,他任命从小一直照顾他的邴吉为御史大夫;同时,他让自己的岳父平恩侯许广汉入朝参政,之后,他封许广汉的两个弟弟许舜为博望侯,许延寿为乐成侯任。汉宣帝逐渐让他的亲信占据朝中的重要位置。

其次,汉宣帝开始剥夺霍氏一族子弟的兵权。他以霍显毒杀许皇后为由,解除了霍光两位女婿长乐宫和未央宫的卫尉之职,将禁军兵权收回;接着,他把霍光的外甥女婿和孙女婿从中郎将和骑都尉之位上调离,改由许、史两家的子弟来掌控南北军和羽林军,将拱卫京都的兵权收回;接着,他提拔霍光的儿子霍禹为大司马,明升暗降,夺去其右将军屯兵的兵权。

如此一来,霍氏一族的兵权全被汉宣帝夺去了,原本不可一世的霍氏,完全处于被动的局势中,大祸将至了。

再有,汉宣帝下旨,改变了上奏程序,架空尚书。他下令吏民上书直呈皇帝,不必经由尚书府上呈;同时,他准许朝中各大臣可以独自觐见皇帝。这一改变让霍山、霍云所控制的尚书府成了多余的,这便把朝廷的行政权也夺回来了。

此时,霍氏一族才感到权力被夺了,他们开始坐不住了,于是,他们想借上官太后之手,除掉朝中宣帝所信任的大臣,然后罢黜皇帝,立霍禹为帝。可是,政变计划还没有实行,领尚书事的霍云就被任命为玄菟太守,太中大夫任宣被任为代郡太守,霍山又因抄写宫禁秘书犯法而被治罪,霍显上书献城西宅第等为霍山赎罪,宣帝准奏,这其实是麻痹霍氏。

但是,霍氏密谋政变的计划很快明显泄露了,而霍氏已无招架之力,霍云、霍山、范明友因惧怕受罪自杀,霍显、霍禹、邓广汉人被捕,霍禹被腰斩,霍显及她的几个女儿兄弟全都被处死。霍氏亲族及亲戚数千户被诛灭。

最后,霍皇后也被汉宣帝下旨废了。自此,在西汉朝廷中专权擅政十几年的霍家一族势力全被清除,汉宣帝确立了他的绝对统治。霍光一定想不到,他培植起来的霍氏一族在朝中的强大势力,会在他死去才三年,就全都被诛灭了。

正像上面所述,班固为霍光感叹道:“死才三年,宗族诛夷,哀哉!”

汉朝未央宫中有一座“麒麟阁”,阁内供奉着11位为汉朝立有大功的臣子,其中名列第一的就是大司马、大将军霍光,这说明霍光对汉朝是有很大贡献的。但是霍光独掌朝权20余年,权倾朝野,他虽有匡扶汉室之功,但也被指责野心膨胀,死后三年全家即遭灭族。

霍光的女儿和外孙女虽然是皇后,但是他的小女儿之所以能成为皇后,是霍光妻子霍显毒杀了汉宣帝的妻子许平君后才立为皇后的。许平君一起随汉宣帝流落民间,两人感情很深厚,但是霍家为了皇后之位毒杀了许皇后。霍光知道后隐瞒了此事,直到死后,汉宣帝才获知许皇后被杀的真相。

汉宣帝即为悲愤,但他开始并未发作,而是逐步剥夺霍家子弟权势。这引起了霍家的警觉,于是决定铤而走险,废掉汉宣帝以自立。但是此时的汉宣帝已经羽翼丰满,于是在霍光死后三年,将意图谋反的霍家一网打尽。

霍光是汉代非常显眼的一位政治人物,他是武帝时的名将霍去病的同父异母弟,是汉昭帝皇后上官氏的外祖父、汉宣帝皇后霍成君之父,他辅佐过三位皇帝,位列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他主政时,继承了武帝晚年的政策,恢复“文景之治”的治国策略,实行与民修养生息的政策,为“孝宣中兴”奠定了基础,他是政绩显著的杰出大臣。

然而,霍光又是历史上著名的权臣,他秦统一之后第一个废帝的大臣,他权倾朝野,擅政专权,培植了霍氏一族在朝中不可一世的显赫势力,他打击异己,培植党羽,行皇帝的权力,最终,在去世三年后,霍氏一族被诛灭,结束了霍氏家族威权显赫的时代。

著名史学家班固对霍光有很深刻的评价:“霍光受襁褓之托,任汉室之寄,匡国家,安社稷,拥昭,立宣,虽周公、阿衡何以加此!然霍光不学亡术,闇于大理;阴妻邪谋,立女为后,湛溺盈溢之欲,以增颠覆之祸,死才三年,宗族诛夷,哀哉!”(《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 )

霍光字子孟,河东郡平阳县(今山西临汾市)人,他父亲名叫霍仲孺,公元前141年前后,以县中小吏身份被派到平阳侯家服役,霍仲孺与平阳侯府中的侍女卫媪之女卫少儿相好,两人私下常在一起,后来生下霍去病。霍仲孺后来离开了平阳侯家,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娶妻生子,而这个儿子就是霍光。虽然霍仲孺和卫少儿是私通才生下霍去病的,但霍仲孺并没有受到汉武帝的责怪,反而受到重用,他被召入朝,负责管理少府的事。当然,这与当时卫子夫的受宠,和卫青受汉武帝重用有很大关系。

后来,霍仲孺的儿子霍去病因抗击匈奴战功卓著,被拜为骠骑将军。当霍去病再次出征时,被河东太守迎至平阳侯国的传舍,而太守派人请来霍仲孺,让他与他的儿子霍去病相见,当时,霍去病替霍仲孺大量购买田地房屋和奴婢,然后启程去征战。战事顺利结束,霍去病凯旋归来时,再次去见他的父亲霍仲孺,就在这时,霍去病将同父异母弟弟霍光一起带到长安。霍光当时年仅十多岁,而有了霍去病培养和帮助,霍光顺利成长,并入仕升迁,先任郎官,后迁任各曹官、侍中等。

可惜的是,霍去病英年早逝,于元狩六年(前117年)去世,汉武帝对霍去病的死非常悲痛,因为他太喜欢这位能征善战的年轻的骠骑将军了。霍去病去世后,霍光升任为奉车都尉、光禄大夫等职位,侍奉汉武帝左右。霍光身材魁梧,皮肤白皙,眉目疏朗,胡须长美,是很帅气的年轻官员,而且,他忠诚勤恳、处事细致、为人机智,在内朝二十多年,从未曾犯一次错误,由于霍光一表人才,且忠诚机智、处事稳妥,加上霍去病的生前功绩的影响,霍光颇得汉武帝的信任和宠爱。

霍光(剧照)

第一,成辅政大臣,平定燕王、上官桀叛乱

征和二年(前91年),卫戾太子刘据被江充以巫蛊之祸逼死后,汉武帝决定立钩弋夫人之子刘弗陵为储君,武帝令宫中画师画《周公辅成王朝诸侯图》赐给霍光,这明显地表示将令霍光辅政。

四年之后,汉武帝临终之时,指定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与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一同辅佐八岁的汉昭帝刘弗陵即位。

开始时,霍光与同为辅政大臣的上官桀关系很好,在汉昭帝即位后不久,霍光与上官桀建立了姻亲关系,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娶了霍光的女儿为妻,两家关系十分密切,霍光休假或外出时,经常由上官桀代替他处理朝中政事。

可是,不久后,上官桀却把霍光当成了死敌。当时,汉昭帝继位时才八岁,他的姐姐鄂邑盖长公主在宫中照顾他,而这长公主与门客河间人丁外人私通,事情败露后,昭帝和霍光不想断绝长公主的情意,便令丁外人服侍长公主,而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平时和丁外人很要好,他便让丁外人告诉长公主,推荐他容貌端正的女儿,即霍光的外孙女入宫去,长公主同意了。不久,下诏让上官安的女儿进宫做了婕妤,一个月后册立为皇后,当时上官氏才六岁。上官安也被封为桑乐侯,封邑一千五百户,并升为车骑将军,这升官封侯让上官安越来越骄横淫逸。之后,发生了三件事让上官家与霍光成了政敌。一是上官安屡次向霍光请求给长公主的男宠丁外人封侯,而皆被霍光秉公办事拒绝了,上官父子从此很恨霍光;二是上官桀的岳父所宠爱一个叫充国的太医监,擅闯宫殿,按律当斩,霍光要严办,后因上公主替充国交纳二十匹马以赎罪,才免去其死罪,从此,上官父子对霍光怀恨在心;三是上官安是个无德之人,他喝醉了竟与其继母以及他父亲的姬妾侍婢淫乱,这简直不把霍光的女儿霍氏放在眼里,霍光对这个女婿非常痛恨,两家的隔阂越来越大。

当然,霍光在朝中的政敌除了上官桀父子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对手,那就是武帝时的重要功臣、曾在武帝朝执掌财政大权的御史大夫桑弘羊,汉昭帝即位时,桑弘羊也是辅政大臣,而且,在霍光召集的“盐铁会议”上,桑弘羊与霍光召入朝参加会议的一大帮贤良文学士是论辩的对手,桑弘羊在辩论极力主张保持官营盐铁等政策,他在政策主张上一直与霍光有很大分歧,桑弘羊仗着他是武帝朝的功高老臣,对霍光执掌大权一直很不满,对他取消官营经济政策等一直有怨恨,所以,桑弘羊也视霍光为政敌。 此外,还有一位关键人物也与霍光有矛盾,霍光尽心尽力辅佐汉昭帝,但汉昭帝的哥哥燕王刘旦因为没有能被立为皇帝,一直心存怨恨,而他对昭帝刘弗陵的怨恨也波及至霍光身上。于是,燕王刘旦、辅政大臣桑弘羊,还有上官桀父子,这三股政治势力便暂时联起手来,他们试图杀死霍光,废掉刘弗陵。

始元六年(前81年),政变的活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燕王刘旦野心膨胀,他将夺取帝位的赌注压在上官桀身上,因为上官桀能通内宫,他多次用大批金银珠宝通过上官桀去贿赂长公主,而上官桀、桑弘羊则把官场的未来前程押注于燕王身上,支持燕王夺取帝位,以便将来能击败霍光。

燕王、上官桀和桑弘羊开始推行政变的第一项策略。他们沿袭汉朝前期“清君侧”策略,想先拿霍光开刀。于是,他们请燕王出面,上书昭帝,称:“霍光正检阅京都兵备,京都近郊道路已戒严;霍光将被匈奴扣留十九年的苏武召回,任其为典属国,意欲借匈奴之兵谋反,霍光还擅自调动兵力,欲推翻昭帝,自立为帝。”(《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燕王还表现出一种捍卫皇室的态度,要求自己入朝宿卫,以防奸臣叛乱。

当时霍光领尚书事,有权先看奏章,而上官桀很清楚这一规制,于是,上官桀乘霍光不当值之时将奏章送到昭帝手中,上官桀欺昭帝年幼不懂政事,想乘机让昭帝批复奏章,而后由他依奏章宣布霍光“罪状”,再由桑弘羊联络朝臣胁迫霍光退位。

可是,让上官桀意料不到的是,燕王的奏章却被汉昭帝扣下了。次日,霍光获知了上官桀私自上呈奏章的事,霍光便采取了应对措施,他拒不上朝,站在武帝所赠的《周公辅成王朝诸侯图》之下,想以此来要求昭帝表态。昭帝不见霍光上朝,询问朝臣,上官桀乘机称燕王告发霍光罪状,霍光不敢上朝。昭帝下诏召见大将军霍光。 霍光奉旨进宫,他取下大将军冠,叩头表示自责。昭帝让霍光戴上大将军冠,表示他已知道燕王奏章的事,认为是所奏内容乃是造谣诽谤,霍光是无罪的。

昭帝为霍光辩解说:“大将军只是至广明亭召集郎官部属,若欲调兵,用时不过十日,燕王远在外地,岂能之情?再而,大将军若是意欲反朕,何须动用兵马?”昭帝年少英明,揭穿了上官桀、燕王等的阴谋。

政变的第一步棋失败之后,“清君侧”的阴谋失效了,上官桀等急忙上奏昭帝,请求不再追究,昭帝不听。上官桀、桑弘羊等不甘失败,仍派人诋毁霍光,昭帝怒斥诬告者,明确肯定大将军霍光是忠臣,是奉先帝遗诏辅政,再敢有诋毁霍光者按罪论处。”(《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

上官桀等人的阴谋明显败露,他们想诬告霍光已经没有新招了,于是,他们实施了第二步政变计划,于元凤元年(前80年)九月,准备用武力实现政变。他们筹划着让长公主宴请霍光,于宴会中埋下伏兵,乘机杀了霍光,之后再废除汉昭帝。

可是,鄂邑长公主门下的稻田税官燕仓偶然得知了上官桀等的阴谋,他立即向大司农杨敞告发,可是,杨敞胆小怕事,装病在家不敢上告。还好燕仓又告知了谏大夫杜延年,杜延年及时上奏昭帝。于是,昭帝和霍光掌握了上官桀等人的武力政变计划。上官桀等还没有来得及采取行动,昭帝和霍光已先动手了。他们将上官桀、桑弘羊等政变的主要策划者全部逮捕,昭帝下旨诛灭了上官桀等造反主谋的家族。长公主、燕王刘旦知谋反失败,都自杀了。上官皇后才九岁,不知道谋反的事,而且,她又是霍光的外孙女,所以她没有被废黜,仍是皇后。

这是霍光在朝中的第一次的重要政治举动,他和昭帝密切配合,清除了燕王、上官父子和桑弘羊等的政变。霍光此次清除了朝中的最强硬对手,取得了昭帝的更大信任,而他的权力也越来越大了。

第二,辅佐昭帝,改善吏治,与民休息,稳定边疆,建太学举贤良

清除了燕王、上官桀等的叛乱之后,霍光辅佐昭帝采取了一系列政策措施,改善朝政,振兴经济,安定边疆和发展文化。

首先,霍光辅政时,沿用武帝末期的严刑峻法制度,十分重视改善吏治,对于失职官员,严加惩戒。如如,处置纵容反叛的少府徐仁、廷尉王平、左冯翊贾胜胡等人。同时,霍光注重调查冤案,了解民间疾苦,责令各级官员平反冤案,并采取措施消除民众苦难。霍光举荐杨敞为相,推举隽不疑为京兆尹,选拔一些治政能力强、富有朝气的官员入朝,改善政治管理。

其次,延续和发挥汉武帝晚年《罪己诏》的政策方针,采取与民休息的政策,让民众休养生息。霍光多次建议昭帝下令郡国官员以劝勉农桑为首要政务,并躬耕于钩盾弄田、上林苑,带头从事农桑,鼓励农民积极耕作。此外,霍光多次建议昭帝颁布减免田租、口赋及其他杂税的诏令,废除了律外苛税,减免穷困百姓的负担,对于遭受水旱及地震灾害,当年租赋徭役皆免。

再次,采纳“盐铁会议”上贤良文学士的建议,改变部分盐铁官营政策,停止酒类专卖,罢免酒类专卖官吏,促进民间商业的发展。

此外,霍光针对乌桓逐渐强大,匈奴也趁机数犯汉边的边境状况,一方面派范明友等将军率军出击,缩减玄菟郡疆界、设立金城郡,并招募郡国民众修筑防御工事,强化边疆防卫;另一方面,主动缓和与匈奴的关系,恢复和亲政策,与匈奴达成和议,接回了留居匈奴达十九年之久而持节不屈的苏武回到汉都。

最后,霍光还建议扩大太学规模,增加经学博士人数,发展经学,为下层“英俊”之士提供入仕机会。 此外,通过举贤良,引贤良学士入朝,更新朝廷的官员组成结构,增强治政活力。

霍光辅佐汉昭帝的执政时期,使得汉武帝后期遗留的矛盾基本得到了控制,西汉王朝在政治、经济和外交各方面都有所改善,汉王朝从衰退转向振兴,“文景之治”之后被武帝穷兵黩武政策所耗空的国力开始得到了恢复,从而,揭开了“昭宣中兴”的序幕。

霍光画像

第三,立、废刘贺,扶立刘询为汉宣帝,独揽朝政

元平元年(前74年)四月十七日,汉昭帝刘弗陵去世 ,因汉昭帝没有子嗣,大将军霍光便征召刘贺来主持汉昭帝的丧礼,刘贺到了之后便接受皇帝玺印和绶带,以孝昭皇之嗣继承帝位,只是,刘贺却并未谒见高祖庙。刘贺尊汉昭帝皇后上官氏(霍光外孙女)为皇太后 。

可是,刘贺刚刚接受了皇帝玉玺,便做出了一系列出格的事。一是在祭祀列祖列宗的仪式尚未举行之前,他便独自在夜晚设九宾之礼,而且,他私自召其姐夫昌邑关内侯相见,接着,他作玺书派使者拿着符节,用三副太牢来祭祀他父亲昌邑哀王刘髆的陵园宗庙,并自称为嗣子皇帝(不承认是孝昭皇之嗣);其次,他接连派使者拿着符节向各个官署下达诏令,大肆征索物品,多达一千多起;再次,当文学光禄大夫夏侯胜和侍中傅嘉等几次进言规劝他时,他却严斥夏侯胜,并将傅嘉抓进牢里。此外,他荒淫昏乱,完全失去帝王的礼谊,破坏汉朝制度。丞相杨敞多次进言规谏刘贺,但他不仅不改过,反而变本加厉,越发严重了。

霍光等大臣感到刘贺做得太荒唐了,他们联名奏劾昌邑王刘贺,尚书令当庭宣读弹劾奏章,列举了刘贺即位之后的各种不孝、荒淫和违法之举,而有大臣提出,刘贺没有接受大命,不可承天意旨而奉祀祖宗庙,应当废黜。御史大夫蔡谊、宗正刘德、太常苏昌和太祝等备了供品,将废黜之事告祭于高庙。皇太后遂下诏令废黜了刘贺,同时,皇太后还诏令刘贺回到故国昌邑,并赐给他汤沐邑二千户,将之前昌邑哀王刘髆的家财全赐给刘贺。大将军霍光把昌邑王送到昌邑邸,后来,昌邑国被废除,降为山阳郡,昌邑国的群臣因没有辅佐好昌邑王,全被霍光杀了。

霍光和他的外孙女皇太后联手,废了刘贺,这本是做得很合理的事,因为刘贺继位后的所作所为实在太离谱了,他根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料。可是,霍光废帝之举,却成了后世经常被诋诟,经常被认为是霍氏专权擅政的一大罪过。

废了刘贺,霍光代表朝中大臣上奏太后: “尊礼制,重血统所以尊祖先也,尊祖先必敬祖宗之业。昭帝无嗣,应选支脉子孙贤德者为继。武帝曾孙名病已,前有诏令由掖庭照养,今已十八岁。病已从师学《诗》《论语》《孝经》,操行节俭、 慈仁爱人,可为昭帝继位者,以奉承祖宗大业,统驭天下臣民。”(《汉书·卷八·宣帝纪第八》)

汉宣帝(剧照)

上官太后赞准了霍光之奏,下旨让宗正刘德到曾孙尚冠里,赐其御府衣冠,之后,太仆用軨猎车奉迎刘病已至宗正府斋戒行礼。 七月庚申日(前74年9月10日),刘病已进入未央宫,朝见皇太后,群臣奉上玺、绶,刘病已即位为皇帝,谒拜高庙,是为汉宣帝。宣帝下旨大赦天下,立许平君为皇后。

至此,霍光立了第二个皇帝,成了辅佐汉宣帝刘询,成了朝中威权显赫的辅政大臣,而皇太后又是他的外孙女,霍光在朝中已经没有强有力的对手了。

第四,庇荫霍氏一族,权倾朝野,死后霍氏一族被诛灭

可是,霍光辅佐汉宣帝而专权擅政之时,却也为他的家族后来被诛杀埋下了祸根。

首先,霍光在朝中没有对手之后,便生杀予夺,朝中大臣,要是触犯了霍光的利益,便会害死。比如,廷尉李种、王平,左冯翊贾胜胡,以及丞相田千秋的女婿少府徐仁等,皆因违逆霍光之意而被下狱处死。相反,凡是顺从、奉承霍光的,即便没有真本事也越级升官,比如,小户出身的乐成奉承霍光,官至九卿,爵为列侯。当时,京城流传着霍光家奴冯子都、王子方等,其权势甚于丞相。

其次,霍光大肆提拔和重用霍氏一族的侄子、外戚。宣帝朝早期,霍氏一族的嫡亲、亲戚占据了朝中各要职。比如,霍光的儿子霍禹、霍光哥哥的孙子霍云,都当上了中郎将;霍云的弟弟霍山任奉车都尉、侍中,执掌着胡、越兵权;霍光的两个女婿掌控长乐、未央宫卫队;就连霍光兄弟的女婿及外孙都当上来诸曹大夫、骑都尉、给事中等至,有权参加朝会。霍氏族亲完全掌控了朝中大局。

由于霍光占据辅政的最高权力之位,朝中已无对手,霍氏一族权倾朝野,这其实已经严重触犯了皇帝的底线,而极善隐忍的汉宣帝在内心早已不能容忍霍氏一族的强势专权了,而这位十分聪明而又有社会阅历的刘病已又是一个极有韬略的年轻皇帝,霍氏一族将大祸临头,而族中人却还没有觉察。

汉宣帝极善于隐忍,在他即位后的第六年,霍光去世了,可是,此时宣帝还表现出对霍光继位尊敬的样子,他摆了一个巧妙的迷魂阵。他与上官太后亲临霍光丧礼,并以皇帝规格厚葬霍光,同时,他下旨加封霍光的侄孙霍山为乐平侯,以奉车都尉的官职领尚书事,表面上看,他继续依赖着霍氏一族,让霍山领尚书事,主持朝中政事。可是,好戏很快就好开演了。

接着,汉宣帝开始亲自理政,逐渐壮大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并采取措施,削弱霍氏在朝中的势力。

首先,汉宣帝施行了十分关键的朝中人事变动。他让御史大夫魏相以给事中身份参与中朝决策,不久又将其提拔为丞相;接着,他任命从小一直照顾他的邴吉为御史大夫;同时,他让自己的岳父平恩侯许广汉入朝参政,之后,他封许广汉的两个弟弟许舜为博望侯,许延寿为乐成侯任。汉宣帝逐渐让他的亲信占据朝中的重要位置。

其次,汉宣帝开始剥夺霍氏一族子弟的兵权。他以霍显毒杀许皇后为由,解除了霍光两位女婿长乐宫和未央宫的卫尉之职,将禁军兵权收回;接着,他把霍光的外甥女婿和孙女婿从中郎将和骑都尉之位上调离,改由许、史两家的子弟来掌控南北军和羽林军,将拱卫京都的兵权收回;接着,他提拔霍光的儿子霍禹为大司马,明升暗降,夺去其右将军屯兵的兵权。

如此一来,霍氏一族的兵权全被汉宣帝夺去了,原本不可一世的霍氏,完全处于被动的局势中,大祸将至了。

再有,汉宣帝下旨,改变了上奏程序,架空尚书。他下令吏民上书直呈皇帝,不必经由尚书府上呈;同时,他准许朝中各大臣可以独自觐见皇帝。这一改变让霍山、霍云所控制的尚书府成了多余的,这便把朝廷的行政权也夺回来了。

此时,霍氏一族才感到权力被夺了,他们开始坐不住了,于是,他们想借上官太后之手,除掉朝中宣帝所信任的大臣,然后罢黜皇帝,立霍禹为帝。可是,政变计划还没有实行,领尚书事的霍云就被任命为玄菟太守,太中大夫任宣被任为代郡太守,霍山又因抄写宫禁秘书犯法而被治罪,霍显上书献城西宅第等为霍山赎罪,宣帝准奏,这其实是麻痹霍氏。

但是,霍氏密谋政变的计划很快明显泄露了,而霍氏已无招架之力,霍云、霍山、范明友因惧怕受罪自杀,霍显、霍禹、邓广汉人被捕,霍禹被腰斩,霍显及她的几个女儿兄弟全都被处死。霍氏亲族及亲戚数千户被诛灭。

最后,霍皇后也被汉宣帝下旨废了。自此,在西汉朝廷中专权擅政十几年的霍家一族势力全被清除,汉宣帝确立了他的绝对统治。霍光一定想不到,他培植起来的霍氏一族在朝中的强大势力,会在他死去才三年,就全都被诛灭了。

正像上面所述,班固为霍光感叹道:“死才三年,宗族诛夷,哀哉!”

汉朝未央宫中有一座“麒麟阁”,阁内供奉着11位为汉朝立有大功的臣子,其中名列第一的就是大司马、大将军霍光,这说明霍光对汉朝是有很大贡献的。但是霍光独掌朝权20余年,权倾朝野,他虽有匡扶汉室之功,但也被指责野心膨胀,死后三年全家即遭灭族。

霍光的女儿和外孙女虽然是皇后,但是他的小女儿之所以能成为皇后,是霍光妻子霍显毒杀了汉宣帝的妻子许平君后才立为皇后的。许平君一起随汉宣帝流落民间,两人感情很深厚,但是霍家为了皇后之位毒杀了许皇后。霍光知道后隐瞒了此事,直到死后,汉宣帝才获知许皇后被杀的真相。

汉宣帝即为悲愤,但他开始并未发作,而是逐步剥夺霍家子弟权势。这引起了霍家的警觉,于是决定铤而走险,废掉汉宣帝以自立。但是此时的汉宣帝已经羽翼丰满,于是在霍光死后三年,将意图谋反的霍家一网打尽。

霍光是汉代非常显眼的一位政治人物,他是武帝时的名将霍去病的同父异母弟,是汉昭帝皇后上官氏的外祖父、汉宣帝皇后霍成君之父,他辅佐过三位皇帝,位列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他主政时,继承了武帝晚年的政策,恢复“文景之治”的治国策略,实行与民修养生息的政策,为“孝宣中兴”奠定了基础,他是政绩显著的杰出大臣。

然而,霍光又是历史上著名的权臣,他秦统一之后第一个废帝的大臣,他权倾朝野,擅政专权,培植了霍氏一族在朝中不可一世的显赫势力,他打击异己,培植党羽,行皇帝的权力,最终,在去世三年后,霍氏一族被诛灭,结束了霍氏家族威权显赫的时代。

著名史学家班固对霍光有很深刻的评价:“霍光受襁褓之托,任汉室之寄,匡国家,安社稷,拥昭,立宣,虽周公、阿衡何以加此!然霍光不学亡术,闇于大理;阴妻邪谋,立女为后,湛溺盈溢之欲,以增颠覆之祸,死才三年,宗族诛夷,哀哉!”(《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 )

霍光字子孟,河东郡平阳县(今山西临汾市)人,他父亲名叫霍仲孺,公元前141年前后,以县中小吏身份被派到平阳侯家服役,霍仲孺与平阳侯府中的侍女卫媪之女卫少儿相好,两人私下常在一起,后来生下霍去病。霍仲孺后来离开了平阳侯家,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娶妻生子,而这个儿子就是霍光。虽然霍仲孺和卫少儿是私通才生下霍去病的,但霍仲孺并没有受到汉武帝的责怪,反而受到重用,他被召入朝,负责管理少府的事。当然,这与当时卫子夫的受宠,和卫青受汉武帝重用有很大关系。

后来,霍仲孺的儿子霍去病因抗击匈奴战功卓著,被拜为骠骑将军。当霍去病再次出征时,被河东太守迎至平阳侯国的传舍,而太守派人请来霍仲孺,让他与他的儿子霍去病相见,当时,霍去病替霍仲孺大量购买田地房屋和奴婢,然后启程去征战。战事顺利结束,霍去病凯旋归来时,再次去见他的父亲霍仲孺,就在这时,霍去病将同父异母弟弟霍光一起带到长安。霍光当时年仅十多岁,而有了霍去病培养和帮助,霍光顺利成长,并入仕升迁,先任郎官,后迁任各曹官、侍中等。

可惜的是,霍去病英年早逝,于元狩六年(前117年)去世,汉武帝对霍去病的死非常悲痛,因为他太喜欢这位能征善战的年轻的骠骑将军了。霍去病去世后,霍光升任为奉车都尉、光禄大夫等职位,侍奉汉武帝左右。霍光身材魁梧,皮肤白皙,眉目疏朗,胡须长美,是很帅气的年轻官员,而且,他忠诚勤恳、处事细致、为人机智,在内朝二十多年,从未曾犯一次错误,由于霍光一表人才,且忠诚机智、处事稳妥,加上霍去病的生前功绩的影响,霍光颇得汉武帝的信任和宠爱。

霍光(剧照)

第一,成辅政大臣,平定燕王、上官桀叛乱

征和二年(前91年),卫戾太子刘据被江充以巫蛊之祸逼死后,汉武帝决定立钩弋夫人之子刘弗陵为储君,武帝令宫中画师画《周公辅成王朝诸侯图》赐给霍光,这明显地表示将令霍光辅政。

四年之后,汉武帝临终之时,指定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与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一同辅佐八岁的汉昭帝刘弗陵即位。

开始时,霍光与同为辅政大臣的上官桀关系很好,在汉昭帝即位后不久,霍光与上官桀建立了姻亲关系,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娶了霍光的女儿为妻,两家关系十分密切,霍光休假或外出时,经常由上官桀代替他处理朝中政事。

可是,不久后,上官桀却把霍光当成了死敌。当时,汉昭帝继位时才八岁,他的姐姐鄂邑盖长公主在宫中照顾他,而这长公主与门客河间人丁外人私通,事情败露后,昭帝和霍光不想断绝长公主的情意,便令丁外人服侍长公主,而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平时和丁外人很要好,他便让丁外人告诉长公主,推荐他容貌端正的女儿,即霍光的外孙女入宫去,长公主同意了。不久,下诏让上官安的女儿进宫做了婕妤,一个月后册立为皇后,当时上官氏才六岁。上官安也被封为桑乐侯,封邑一千五百户,并升为车骑将军,这升官封侯让上官安越来越骄横淫逸。之后,发生了三件事让上官家与霍光成了政敌。一是上官安屡次向霍光请求给长公主的男宠丁外人封侯,而皆被霍光秉公办事拒绝了,上官父子从此很恨霍光;二是上官桀的岳父所宠爱一个叫充国的太医监,擅闯宫殿,按律当斩,霍光要严办,后因上公主替充国交纳二十匹马以赎罪,才免去其死罪,从此,上官父子对霍光怀恨在心;三是上官安是个无德之人,他喝醉了竟与其继母以及他父亲的姬妾侍婢淫乱,这简直不把霍光的女儿霍氏放在眼里,霍光对这个女婿非常痛恨,两家的隔阂越来越大。

当然,霍光在朝中的政敌除了上官桀父子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对手,那就是武帝时的重要功臣、曾在武帝朝执掌财政大权的御史大夫桑弘羊,汉昭帝即位时,桑弘羊也是辅政大臣,而且,在霍光召集的“盐铁会议”上,桑弘羊与霍光召入朝参加会议的一大帮贤良文学士是论辩的对手,桑弘羊在辩论极力主张保持官营盐铁等政策,他在政策主张上一直与霍光有很大分歧,桑弘羊仗着他是武帝朝的功高老臣,对霍光执掌大权一直很不满,对他取消官营经济政策等一直有怨恨,所以,桑弘羊也视霍光为政敌。 此外,还有一位关键人物也与霍光有矛盾,霍光尽心尽力辅佐汉昭帝,但汉昭帝的哥哥燕王刘旦因为没有能被立为皇帝,一直心存怨恨,而他对昭帝刘弗陵的怨恨也波及至霍光身上。于是,燕王刘旦、辅政大臣桑弘羊,还有上官桀父子,这三股政治势力便暂时联起手来,他们试图杀死霍光,废掉刘弗陵。

始元六年(前81年),政变的活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燕王刘旦野心膨胀,他将夺取帝位的赌注压在上官桀身上,因为上官桀能通内宫,他多次用大批金银珠宝通过上官桀去贿赂长公主,而上官桀、桑弘羊则把官场的未来前程押注于燕王身上,支持燕王夺取帝位,以便将来能击败霍光。

燕王、上官桀和桑弘羊开始推行政变的第一项策略。他们沿袭汉朝前期“清君侧”策略,想先拿霍光开刀。于是,他们请燕王出面,上书昭帝,称:“霍光正检阅京都兵备,京都近郊道路已戒严;霍光将被匈奴扣留十九年的苏武召回,任其为典属国,意欲借匈奴之兵谋反,霍光还擅自调动兵力,欲推翻昭帝,自立为帝。”(《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燕王还表现出一种捍卫皇室的态度,要求自己入朝宿卫,以防奸臣叛乱。

当时霍光领尚书事,有权先看奏章,而上官桀很清楚这一规制,于是,上官桀乘霍光不当值之时将奏章送到昭帝手中,上官桀欺昭帝年幼不懂政事,想乘机让昭帝批复奏章,而后由他依奏章宣布霍光“罪状”,再由桑弘羊联络朝臣胁迫霍光退位。

可是,让上官桀意料不到的是,燕王的奏章却被汉昭帝扣下了。次日,霍光获知了上官桀私自上呈奏章的事,霍光便采取了应对措施,他拒不上朝,站在武帝所赠的《周公辅成王朝诸侯图》之下,想以此来要求昭帝表态。昭帝不见霍光上朝,询问朝臣,上官桀乘机称燕王告发霍光罪状,霍光不敢上朝。昭帝下诏召见大将军霍光。 霍光奉旨进宫,他取下大将军冠,叩头表示自责。昭帝让霍光戴上大将军冠,表示他已知道燕王奏章的事,认为是所奏内容乃是造谣诽谤,霍光是无罪的。

昭帝为霍光辩解说:“大将军只是至广明亭召集郎官部属,若欲调兵,用时不过十日,燕王远在外地,岂能之情?再而,大将军若是意欲反朕,何须动用兵马?”昭帝年少英明,揭穿了上官桀、燕王等的阴谋。

政变的第一步棋失败之后,“清君侧”的阴谋失效了,上官桀等急忙上奏昭帝,请求不再追究,昭帝不听。上官桀、桑弘羊等不甘失败,仍派人诋毁霍光,昭帝怒斥诬告者,明确肯定大将军霍光是忠臣,是奉先帝遗诏辅政,再敢有诋毁霍光者按罪论处。”(《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

上官桀等人的阴谋明显败露,他们想诬告霍光已经没有新招了,于是,他们实施了第二步政变计划,于元凤元年(前80年)九月,准备用武力实现政变。他们筹划着让长公主宴请霍光,于宴会中埋下伏兵,乘机杀了霍光,之后再废除汉昭帝。

可是,鄂邑长公主门下的稻田税官燕仓偶然得知了上官桀等的阴谋,他立即向大司农杨敞告发,可是,杨敞胆小怕事,装病在家不敢上告。还好燕仓又告知了谏大夫杜延年,杜延年及时上奏昭帝。于是,昭帝和霍光掌握了上官桀等人的武力政变计划。上官桀等还没有来得及采取行动,昭帝和霍光已先动手了。他们将上官桀、桑弘羊等政变的主要策划者全部逮捕,昭帝下旨诛灭了上官桀等造反主谋的家族。长公主、燕王刘旦知谋反失败,都自杀了。上官皇后才九岁,不知道谋反的事,而且,她又是霍光的外孙女,所以她没有被废黜,仍是皇后。

这是霍光在朝中的第一次的重要政治举动,他和昭帝密切配合,清除了燕王、上官父子和桑弘羊等的政变。霍光此次清除了朝中的最强硬对手,取得了昭帝的更大信任,而他的权力也越来越大了。

第二,辅佐昭帝,改善吏治,与民休息,稳定边疆,建太学举贤良

清除了燕王、上官桀等的叛乱之后,霍光辅佐昭帝采取了一系列政策措施,改善朝政,振兴经济,安定边疆和发展文化。

首先,霍光辅政时,沿用武帝末期的严刑峻法制度,十分重视改善吏治,对于失职官员,严加惩戒。如如,处置纵容反叛的少府徐仁、廷尉王平、左冯翊贾胜胡等人。同时,霍光注重调查冤案,了解民间疾苦,责令各级官员平反冤案,并采取措施消除民众苦难。霍光举荐杨敞为相,推举隽不疑为京兆尹,选拔一些治政能力强、富有朝气的官员入朝,改善政治管理。

其次,延续和发挥汉武帝晚年《罪己诏》的政策方针,采取与民休息的政策,让民众休养生息。霍光多次建议昭帝下令郡国官员以劝勉农桑为首要政务,并躬耕于钩盾弄田、上林苑,带头从事农桑,鼓励农民积极耕作。此外,霍光多次建议昭帝颁布减免田租、口赋及其他杂税的诏令,废除了律外苛税,减免穷困百姓的负担,对于遭受水旱及地震灾害,当年租赋徭役皆免。

再次,采纳“盐铁会议”上贤良文学士的建议,改变部分盐铁官营政策,停止酒类专卖,罢免酒类专卖官吏,促进民间商业的发展。

此外,霍光针对乌桓逐渐强大,匈奴也趁机数犯汉边的边境状况,一方面派范明友等将军率军出击,缩减玄菟郡疆界、设立金城郡,并招募郡国民众修筑防御工事,强化边疆防卫;另一方面,主动缓和与匈奴的关系,恢复和亲政策,与匈奴达成和议,接回了留居匈奴达十九年之久而持节不屈的苏武回到汉都。

最后,霍光还建议扩大太学规模,增加经学博士人数,发展经学,为下层“英俊”之士提供入仕机会。 此外,通过举贤良,引贤良学士入朝,更新朝廷的官员组成结构,增强治政活力。

霍光辅佐汉昭帝的执政时期,使得汉武帝后期遗留的矛盾基本得到了控制,西汉王朝在政治、经济和外交各方面都有所改善,汉王朝从衰退转向振兴,“文景之治”之后被武帝穷兵黩武政策所耗空的国力开始得到了恢复,从而,揭开了“昭宣中兴”的序幕。

霍光画像

第三,立、废刘贺,扶立刘询为汉宣帝,独揽朝政

元平元年(前74年)四月十七日,汉昭帝刘弗陵去世 ,因汉昭帝没有子嗣,大将军霍光便征召刘贺来主持汉昭帝的丧礼,刘贺到了之后便接受皇帝玺印和绶带,以孝昭皇之嗣继承帝位,只是,刘贺却并未谒见高祖庙。刘贺尊汉昭帝皇后上官氏(霍光外孙女)为皇太后 。

可是,刘贺刚刚接受了皇帝玉玺,便做出了一系列出格的事。一是在祭祀列祖列宗的仪式尚未举行之前,他便独自在夜晚设九宾之礼,而且,他私自召其姐夫昌邑关内侯相见,接着,他作玺书派使者拿着符节,用三副太牢来祭祀他父亲昌邑哀王刘髆的陵园宗庙,并自称为嗣子皇帝(不承认是孝昭皇之嗣);其次,他接连派使者拿着符节向各个官署下达诏令,大肆征索物品,多达一千多起;再次,当文学光禄大夫夏侯胜和侍中傅嘉等几次进言规劝他时,他却严斥夏侯胜,并将傅嘉抓进牢里。此外,他荒淫昏乱,完全失去帝王的礼谊,破坏汉朝制度。丞相杨敞多次进言规谏刘贺,但他不仅不改过,反而变本加厉,越发严重了。

霍光等大臣感到刘贺做得太荒唐了,他们联名奏劾昌邑王刘贺,尚书令当庭宣读弹劾奏章,列举了刘贺即位之后的各种不孝、荒淫和违法之举,而有大臣提出,刘贺没有接受大命,不可承天意旨而奉祀祖宗庙,应当废黜。御史大夫蔡谊、宗正刘德、太常苏昌和太祝等备了供品,将废黜之事告祭于高庙。皇太后遂下诏令废黜了刘贺,同时,皇太后还诏令刘贺回到故国昌邑,并赐给他汤沐邑二千户,将之前昌邑哀王刘髆的家财全赐给刘贺。大将军霍光把昌邑王送到昌邑邸,后来,昌邑国被废除,降为山阳郡,昌邑国的群臣因没有辅佐好昌邑王,全被霍光杀了。

霍光和他的外孙女皇太后联手,废了刘贺,这本是做得很合理的事,因为刘贺继位后的所作所为实在太离谱了,他根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料。可是,霍光废帝之举,却成了后世经常被诋诟,经常被认为是霍氏专权擅政的一大罪过。

废了刘贺,霍光代表朝中大臣上奏太后: “尊礼制,重血统所以尊祖先也,尊祖先必敬祖宗之业。昭帝无嗣,应选支脉子孙贤德者为继。武帝曾孙名病已,前有诏令由掖庭照养,今已十八岁。病已从师学《诗》《论语》《孝经》,操行节俭、 慈仁爱人,可为昭帝继位者,以奉承祖宗大业,统驭天下臣民。”(《汉书·卷八·宣帝纪第八》)

汉宣帝(剧照)

上官太后赞准了霍光之奏,下旨让宗正刘德到曾孙尚冠里,赐其御府衣冠,之后,太仆用軨猎车奉迎刘病已至宗正府斋戒行礼。 七月庚申日(前74年9月10日),刘病已进入未央宫,朝见皇太后,群臣奉上玺、绶,刘病已即位为皇帝,谒拜高庙,是为汉宣帝。宣帝下旨大赦天下,立许平君为皇后。

至此,霍光立了第二个皇帝,成了辅佐汉宣帝刘询,成了朝中威权显赫的辅政大臣,而皇太后又是他的外孙女,霍光在朝中已经没有强有力的对手了。

第四,庇荫霍氏一族,权倾朝野,死后霍氏一族被诛灭

可是,霍光辅佐汉宣帝而专权擅政之时,却也为他的家族后来被诛杀埋下了祸根。

首先,霍光在朝中没有对手之后,便生杀予夺,朝中大臣,要是触犯了霍光的利益,便会害死。比如,廷尉李种、王平,左冯翊贾胜胡,以及丞相田千秋的女婿少府徐仁等,皆因违逆霍光之意而被下狱处死。相反,凡是顺从、奉承霍光的,即便没有真本事也越级升官,比如,小户出身的乐成奉承霍光,官至九卿,爵为列侯。当时,京城流传着霍光家奴冯子都、王子方等,其权势甚于丞相。

其次,霍光大肆提拔和重用霍氏一族的侄子、外戚。宣帝朝早期,霍氏一族的嫡亲、亲戚占据了朝中各要职。比如,霍光的儿子霍禹、霍光哥哥的孙子霍云,都当上了中郎将;霍云的弟弟霍山任奉车都尉、侍中,执掌着胡、越兵权;霍光的两个女婿掌控长乐、未央宫卫队;就连霍光兄弟的女婿及外孙都当上来诸曹大夫、骑都尉、给事中等至,有权参加朝会。霍氏族亲完全掌控了朝中大局。

由于霍光占据辅政的最高权力之位,朝中已无对手,霍氏一族权倾朝野,这其实已经严重触犯了皇帝的底线,而极善隐忍的汉宣帝在内心早已不能容忍霍氏一族的强势专权了,而这位十分聪明而又有社会阅历的刘病已又是一个极有韬略的年轻皇帝,霍氏一族将大祸临头,而族中人却还没有觉察。

汉宣帝极善于隐忍,在他即位后的第六年,霍光去世了,可是,此时宣帝还表现出对霍光继位尊敬的样子,他摆了一个巧妙的迷魂阵。他与上官太后亲临霍光丧礼,并以皇帝规格厚葬霍光,同时,他下旨加封霍光的侄孙霍山为乐平侯,以奉车都尉的官职领尚书事,表面上看,他继续依赖着霍氏一族,让霍山领尚书事,主持朝中政事。可是,好戏很快就好开演了。

接着,汉宣帝开始亲自理政,逐渐壮大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并采取措施,削弱霍氏在朝中的势力。

首先,汉宣帝施行了十分关键的朝中人事变动。他让御史大夫魏相以给事中身份参与中朝决策,不久又将其提拔为丞相;接着,他任命从小一直照顾他的邴吉为御史大夫;同时,他让自己的岳父平恩侯许广汉入朝参政,之后,他封许广汉的两个弟弟许舜为博望侯,许延寿为乐成侯任。汉宣帝逐渐让他的亲信占据朝中的重要位置。

其次,汉宣帝开始剥夺霍氏一族子弟的兵权。他以霍显毒杀许皇后为由,解除了霍光两位女婿长乐宫和未央宫的卫尉之职,将禁军兵权收回;接着,他把霍光的外甥女婿和孙女婿从中郎将和骑都尉之位上调离,改由许、史两家的子弟来掌控南北军和羽林军,将拱卫京都的兵权收回;接着,他提拔霍光的儿子霍禹为大司马,明升暗降,夺去其右将军屯兵的兵权。

如此一来,霍氏一族的兵权全被汉宣帝夺去了,原本不可一世的霍氏,完全处于被动的局势中,大祸将至了。

再有,汉宣帝下旨,改变了上奏程序,架空尚书。他下令吏民上书直呈皇帝,不必经由尚书府上呈;同时,他准许朝中各大臣可以独自觐见皇帝。这一改变让霍山、霍云所控制的尚书府成了多余的,这便把朝廷的行政权也夺回来了。

此时,霍氏一族才感到权力被夺了,他们开始坐不住了,于是,他们想借上官太后之手,除掉朝中宣帝所信任的大臣,然后罢黜皇帝,立霍禹为帝。可是,政变计划还没有实行,领尚书事的霍云就被任命为玄菟太守,太中大夫任宣被任为代郡太守,霍山又因抄写宫禁秘书犯法而被治罪,霍显上书献城西宅第等为霍山赎罪,宣帝准奏,这其实是麻痹霍氏。

但是,霍氏密谋政变的计划很快明显泄露了,而霍氏已无招架之力,霍云、霍山、范明友因惧怕受罪自杀,霍显、霍禹、邓广汉人被捕,霍禹被腰斩,霍显及她的几个女儿兄弟全都被处死。霍氏亲族及亲戚数千户被诛灭。

最后,霍皇后也被汉宣帝下旨废了。自此,在西汉朝廷中专权擅政十几年的霍家一族势力全被清除,汉宣帝确立了他的绝对统治。霍光一定想不到,他培植起来的霍氏一族在朝中的强大势力,会在他死去才三年,就全都被诛灭了。

正像上面所述,班固为霍光感叹道:“死才三年,宗族诛夷,哀哉!”

当我休息不好时,头疼欲裂,上吐下泻,难受至极,喝水都难以下咽,都没力气吃药了,当时只想如果能不让我这么难受,让我做什么都行,当难受到无法忍受时我都有有轻生的念头,太痛苦啦!这都是我长时间熬夜,作息不规律造成的伤害!每当头疼好了,不上吐下泻时,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熬夜了!

霍光是汉代非常显眼的一位政治人物,他是武帝时的名将霍去病的同父异母弟,是汉昭帝皇后上官氏的外祖父、汉宣帝皇后霍成君之父,他辅佐过三位皇帝,位列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他主政时,继承了武帝晚年的政策,恢复“文景之治”的治国策略,实行与民修养生息的政策,为“孝宣中兴”奠定了基础,他是政绩显著的杰出大臣。

然而,霍光又是历史上著名的权臣,他秦统一之后第一个废帝的大臣,他权倾朝野,擅政专权,培植了霍氏一族在朝中不可一世的显赫势力,他打击异己,培植党羽,行皇帝的权力,最终,在去世三年后,霍氏一族被诛灭,结束了霍氏家族威权显赫的时代。

著名史学家班固对霍光有很深刻的评价:“霍光受襁褓之托,任汉室之寄,匡国家,安社稷,拥昭,立宣,虽周公、阿衡何以加此!然霍光不学亡术,闇于大理;阴妻邪谋,立女为后,湛溺盈溢之欲,以增颠覆之祸,死才三年,宗族诛夷,哀哉!”(《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 )

霍光字子孟,河东郡平阳县(今山西临汾市)人,他父亲名叫霍仲孺,公元前141年前后,以县中小吏身份被派到平阳侯家服役,霍仲孺与平阳侯府中的侍女卫媪之女卫少儿相好,两人私下常在一起,后来生下霍去病。霍仲孺后来离开了平阳侯家,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娶妻生子,而这个儿子就是霍光。虽然霍仲孺和卫少儿是私通才生下霍去病的,但霍仲孺并没有受到汉武帝的责怪,反而受到重用,他被召入朝,负责管理少府的事。当然,这与当时卫子夫的受宠,和卫青受汉武帝重用有很大关系。

后来,霍仲孺的儿子霍去病因抗击匈奴战功卓著,被拜为骠骑将军。当霍去病再次出征时,被河东太守迎至平阳侯国的传舍,而太守派人请来霍仲孺,让他与他的儿子霍去病相见,当时,霍去病替霍仲孺大量购买田地房屋和奴婢,然后启程去征战。战事顺利结束,霍去病凯旋归来时,再次去见他的父亲霍仲孺,就在这时,霍去病将同父异母弟弟霍光一起带到长安。霍光当时年仅十多岁,而有了霍去病培养和帮助,霍光顺利成长,并入仕升迁,先任郎官,后迁任各曹官、侍中等。

可惜的是,霍去病英年早逝,于元狩六年(前117年)去世,汉武帝对霍去病的死非常悲痛,因为他太喜欢这位能征善战的年轻的骠骑将军了。霍去病去世后,霍光升任为奉车都尉、光禄大夫等职位,侍奉汉武帝左右。霍光身材魁梧,皮肤白皙,眉目疏朗,胡须长美,是很帅气的年轻官员,而且,他忠诚勤恳、处事细致、为人机智,在内朝二十多年,从未曾犯一次错误,由于霍光一表人才,且忠诚机智、处事稳妥,加上霍去病的生前功绩的影响,霍光颇得汉武帝的信任和宠爱。

霍光(剧照)

第一,成辅政大臣,平定燕王、上官桀叛乱

征和二年(前91年),卫戾太子刘据被江充以巫蛊之祸逼死后,汉武帝决定立钩弋夫人之子刘弗陵为储君,武帝令宫中画师画《周公辅成王朝诸侯图》赐给霍光,这明显地表示将令霍光辅政。

四年之后,汉武帝临终之时,指定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与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一同辅佐八岁的汉昭帝刘弗陵即位。

开始时,霍光与同为辅政大臣的上官桀关系很好,在汉昭帝即位后不久,霍光与上官桀建立了姻亲关系,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娶了霍光的女儿为妻,两家关系十分密切,霍光休假或外出时,经常由上官桀代替他处理朝中政事。

可是,不久后,上官桀却把霍光当成了死敌。当时,汉昭帝继位时才八岁,他的姐姐鄂邑盖长公主在宫中照顾他,而这长公主与门客河间人丁外人私通,事情败露后,昭帝和霍光不想断绝长公主的情意,便令丁外人服侍长公主,而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平时和丁外人很要好,他便让丁外人告诉长公主,推荐他容貌端正的女儿,即霍光的外孙女入宫去,长公主同意了。不久,下诏让上官安的女儿进宫做了婕妤,一个月后册立为皇后,当时上官氏才六岁。上官安也被封为桑乐侯,封邑一千五百户,并升为车骑将军,这升官封侯让上官安越来越骄横淫逸。之后,发生了三件事让上官家与霍光成了政敌。一是上官安屡次向霍光请求给长公主的男宠丁外人封侯,而皆被霍光秉公办事拒绝了,上官父子从此很恨霍光;二是上官桀的岳父所宠爱一个叫充国的太医监,擅闯宫殿,按律当斩,霍光要严办,后因上公主替充国交纳二十匹马以赎罪,才免去其死罪,从此,上官父子对霍光怀恨在心;三是上官安是个无德之人,他喝醉了竟与其继母以及他父亲的姬妾侍婢淫乱,这简直不把霍光的女儿霍氏放在眼里,霍光对这个女婿非常痛恨,两家的隔阂越来越大。

当然,霍光在朝中的政敌除了上官桀父子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对手,那就是武帝时的重要功臣、曾在武帝朝执掌财政大权的御史大夫桑弘羊,汉昭帝即位时,桑弘羊也是辅政大臣,而且,在霍光召集的“盐铁会议”上,桑弘羊与霍光召入朝参加会议的一大帮贤良文学士是论辩的对手,桑弘羊在辩论极力主张保持官营盐铁等政策,他在政策主张上一直与霍光有很大分歧,桑弘羊仗着他是武帝朝的功高老臣,对霍光执掌大权一直很不满,对他取消官营经济政策等一直有怨恨,所以,桑弘羊也视霍光为政敌。 此外,还有一位关键人物也与霍光有矛盾,霍光尽心尽力辅佐汉昭帝,但汉昭帝的哥哥燕王刘旦因为没有能被立为皇帝,一直心存怨恨,而他对昭帝刘弗陵的怨恨也波及至霍光身上。于是,燕王刘旦、辅政大臣桑弘羊,还有上官桀父子,这三股政治势力便暂时联起手来,他们试图杀死霍光,废掉刘弗陵。

始元六年(前81年),政变的活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燕王刘旦野心膨胀,他将夺取帝位的赌注压在上官桀身上,因为上官桀能通内宫,他多次用大批金银珠宝通过上官桀去贿赂长公主,而上官桀、桑弘羊则把官场的未来前程押注于燕王身上,支持燕王夺取帝位,以便将来能击败霍光。

燕王、上官桀和桑弘羊开始推行政变的第一项策略。他们沿袭汉朝前期“清君侧”策略,想先拿霍光开刀。于是,他们请燕王出面,上书昭帝,称:“霍光正检阅京都兵备,京都近郊道路已戒严;霍光将被匈奴扣留十九年的苏武召回,任其为典属国,意欲借匈奴之兵谋反,霍光还擅自调动兵力,欲推翻昭帝,自立为帝。”(《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燕王还表现出一种捍卫皇室的态度,要求自己入朝宿卫,以防奸臣叛乱。

当时霍光领尚书事,有权先看奏章,而上官桀很清楚这一规制,于是,上官桀乘霍光不当值之时将奏章送到昭帝手中,上官桀欺昭帝年幼不懂政事,想乘机让昭帝批复奏章,而后由他依奏章宣布霍光“罪状”,再由桑弘羊联络朝臣胁迫霍光退位。

可是,让上官桀意料不到的是,燕王的奏章却被汉昭帝扣下了。次日,霍光获知了上官桀私自上呈奏章的事,霍光便采取了应对措施,他拒不上朝,站在武帝所赠的《周公辅成王朝诸侯图》之下,想以此来要求昭帝表态。昭帝不见霍光上朝,询问朝臣,上官桀乘机称燕王告发霍光罪状,霍光不敢上朝。昭帝下诏召见大将军霍光。 霍光奉旨进宫,他取下大将军冠,叩头表示自责。昭帝让霍光戴上大将军冠,表示他已知道燕王奏章的事,认为是所奏内容乃是造谣诽谤,霍光是无罪的。

昭帝为霍光辩解说:“大将军只是至广明亭召集郎官部属,若欲调兵,用时不过十日,燕王远在外地,岂能之情?再而,大将军若是意欲反朕,何须动用兵马?”昭帝年少英明,揭穿了上官桀、燕王等的阴谋。

政变的第一步棋失败之后,“清君侧”的阴谋失效了,上官桀等急忙上奏昭帝,请求不再追究,昭帝不听。上官桀、桑弘羊等不甘失败,仍派人诋毁霍光,昭帝怒斥诬告者,明确肯定大将军霍光是忠臣,是奉先帝遗诏辅政,再敢有诋毁霍光者按罪论处。”(《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

上官桀等人的阴谋明显败露,他们想诬告霍光已经没有新招了,于是,他们实施了第二步政变计划,于元凤元年(前80年)九月,准备用武力实现政变。他们筹划着让长公主宴请霍光,于宴会中埋下伏兵,乘机杀了霍光,之后再废除汉昭帝。

可是,鄂邑长公主门下的稻田税官燕仓偶然得知了上官桀等的阴谋,他立即向大司农杨敞告发,可是,杨敞胆小怕事,装病在家不敢上告。还好燕仓又告知了谏大夫杜延年,杜延年及时上奏昭帝。于是,昭帝和霍光掌握了上官桀等人的武力政变计划。上官桀等还没有来得及采取行动,昭帝和霍光已先动手了。他们将上官桀、桑弘羊等政变的主要策划者全部逮捕,昭帝下旨诛灭了上官桀等造反主谋的家族。长公主、燕王刘旦知谋反失败,都自杀了。上官皇后才九岁,不知道谋反的事,而且,她又是霍光的外孙女,所以她没有被废黜,仍是皇后。

这是霍光在朝中的第一次的重要政治举动,他和昭帝密切配合,清除了燕王、上官父子和桑弘羊等的政变。霍光此次清除了朝中的最强硬对手,取得了昭帝的更大信任,而他的权力也越来越大了。

第二,辅佐昭帝,改善吏治,与民休息,稳定边疆,建太学举贤良

清除了燕王、上官桀等的叛乱之后,霍光辅佐昭帝采取了一系列政策措施,改善朝政,振兴经济,安定边疆和发展文化。

首先,霍光辅政时,沿用武帝末期的严刑峻法制度,十分重视改善吏治,对于失职官员,严加惩戒。如如,处置纵容反叛的少府徐仁、廷尉王平、左冯翊贾胜胡等人。同时,霍光注重调查冤案,了解民间疾苦,责令各级官员平反冤案,并采取措施消除民众苦难。霍光举荐杨敞为相,推举隽不疑为京兆尹,选拔一些治政能力强、富有朝气的官员入朝,改善政治管理。

其次,延续和发挥汉武帝晚年《罪己诏》的政策方针,采取与民休息的政策,让民众休养生息。霍光多次建议昭帝下令郡国官员以劝勉农桑为首要政务,并躬耕于钩盾弄田、上林苑,带头从事农桑,鼓励农民积极耕作。此外,霍光多次建议昭帝颁布减免田租、口赋及其他杂税的诏令,废除了律外苛税,减免穷困百姓的负担,对于遭受水旱及地震灾害,当年租赋徭役皆免。

再次,采纳“盐铁会议”上贤良文学士的建议,改变部分盐铁官营政策,停止酒类专卖,罢免酒类专卖官吏,促进民间商业的发展。

此外,霍光针对乌桓逐渐强大,匈奴也趁机数犯汉边的边境状况,一方面派范明友等将军率军出击,缩减玄菟郡疆界、设立金城郡,并招募郡国民众修筑防御工事,强化边疆防卫;另一方面,主动缓和与匈奴的关系,恢复和亲政策,与匈奴达成和议,接回了留居匈奴达十九年之久而持节不屈的苏武回到汉都。

最后,霍光还建议扩大太学规模,增加经学博士人数,发展经学,为下层“英俊”之士提供入仕机会。 此外,通过举贤良,引贤良学士入朝,更新朝廷的官员组成结构,增强治政活力。

霍光辅佐汉昭帝的执政时期,使得汉武帝后期遗留的矛盾基本得到了控制,西汉王朝在政治、经济和外交各方面都有所改善,汉王朝从衰退转向振兴,“文景之治”之后被武帝穷兵黩武政策所耗空的国力开始得到了恢复,从而,揭开了“昭宣中兴”的序幕。

霍光画像

第三,立、废刘贺,扶立刘询为汉宣帝,独揽朝政

元平元年(前74年)四月十七日,汉昭帝刘弗陵去世 ,因汉昭帝没有子嗣,大将军霍光便征召刘贺来主持汉昭帝的丧礼,刘贺到了之后便接受皇帝玺印和绶带,以孝昭皇之嗣继承帝位,只是,刘贺却并未谒见高祖庙。刘贺尊汉昭帝皇后上官氏(霍光外孙女)为皇太后 。

可是,刘贺刚刚接受了皇帝玉玺,便做出了一系列出格的事。一是在祭祀列祖列宗的仪式尚未举行之前,他便独自在夜晚设九宾之礼,而且,他私自召其姐夫昌邑关内侯相见,接着,他作玺书派使者拿着符节,用三副太牢来祭祀他父亲昌邑哀王刘髆的陵园宗庙,并自称为嗣子皇帝(不承认是孝昭皇之嗣);其次,他接连派使者拿着符节向各个官署下达诏令,大肆征索物品,多达一千多起;再次,当文学光禄大夫夏侯胜和侍中傅嘉等几次进言规劝他时,他却严斥夏侯胜,并将傅嘉抓进牢里。此外,他荒淫昏乱,完全失去帝王的礼谊,破坏汉朝制度。丞相杨敞多次进言规谏刘贺,但他不仅不改过,反而变本加厉,越发严重了。

霍光等大臣感到刘贺做得太荒唐了,他们联名奏劾昌邑王刘贺,尚书令当庭宣读弹劾奏章,列举了刘贺即位之后的各种不孝、荒淫和违法之举,而有大臣提出,刘贺没有接受大命,不可承天意旨而奉祀祖宗庙,应当废黜。御史大夫蔡谊、宗正刘德、太常苏昌和太祝等备了供品,将废黜之事告祭于高庙。皇太后遂下诏令废黜了刘贺,同时,皇太后还诏令刘贺回到故国昌邑,并赐给他汤沐邑二千户,将之前昌邑哀王刘髆的家财全赐给刘贺。大将军霍光把昌邑王送到昌邑邸,后来,昌邑国被废除,降为山阳郡,昌邑国的群臣因没有辅佐好昌邑王,全被霍光杀了。

霍光和他的外孙女皇太后联手,废了刘贺,这本是做得很合理的事,因为刘贺继位后的所作所为实在太离谱了,他根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料。可是,霍光废帝之举,却成了后世经常被诋诟,经常被认为是霍氏专权擅政的一大罪过。

废了刘贺,霍光代表朝中大臣上奏太后: “尊礼制,重血统所以尊祖先也,尊祖先必敬祖宗之业。昭帝无嗣,应选支脉子孙贤德者为继。武帝曾孙名病已,前有诏令由掖庭照养,今已十八岁。病已从师学《诗》《论语》《孝经》,操行节俭、 慈仁爱人,可为昭帝继位者,以奉承祖宗大业,统驭天下臣民。”(《汉书·卷八·宣帝纪第八》)

汉宣帝(剧照)

上官太后赞准了霍光之奏,下旨让宗正刘德到曾孙尚冠里,赐其御府衣冠,之后,太仆用軨猎车奉迎刘病已至宗正府斋戒行礼。 七月庚申日(前74年9月10日),刘病已进入未央宫,朝见皇太后,群臣奉上玺、绶,刘病已即位为皇帝,谒拜高庙,是为汉宣帝。宣帝下旨大赦天下,立许平君为皇后。

至此,霍光立了第二个皇帝,成了辅佐汉宣帝刘询,成了朝中威权显赫的辅政大臣,而皇太后又是他的外孙女,霍光在朝中已经没有强有力的对手了。

第四,庇荫霍氏一族,权倾朝野,死后霍氏一族被诛灭

可是,霍光辅佐汉宣帝而专权擅政之时,却也为他的家族后来被诛杀埋下了祸根。

首先,霍光在朝中没有对手之后,便生杀予夺,朝中大臣,要是触犯了霍光的利益,便会害死。比如,廷尉李种、王平,左冯翊贾胜胡,以及丞相田千秋的女婿少府徐仁等,皆因违逆霍光之意而被下狱处死。相反,凡是顺从、奉承霍光的,即便没有真本事也越级升官,比如,小户出身的乐成奉承霍光,官至九卿,爵为列侯。当时,京城流传着霍光家奴冯子都、王子方等,其权势甚于丞相。

其次,霍光大肆提拔和重用霍氏一族的侄子、外戚。宣帝朝早期,霍氏一族的嫡亲、亲戚占据了朝中各要职。比如,霍光的儿子霍禹、霍光哥哥的孙子霍云,都当上了中郎将;霍云的弟弟霍山任奉车都尉、侍中,执掌着胡、越兵权;霍光的两个女婿掌控长乐、未央宫卫队;就连霍光兄弟的女婿及外孙都当上来诸曹大夫、骑都尉、给事中等至,有权参加朝会。霍氏族亲完全掌控了朝中大局。

由于霍光占据辅政的最高权力之位,朝中已无对手,霍氏一族权倾朝野,这其实已经严重触犯了皇帝的底线,而极善隐忍的汉宣帝在内心早已不能容忍霍氏一族的强势专权了,而这位十分聪明而又有社会阅历的刘病已又是一个极有韬略的年轻皇帝,霍氏一族将大祸临头,而族中人却还没有觉察。

汉宣帝极善于隐忍,在他即位后的第六年,霍光去世了,可是,此时宣帝还表现出对霍光继位尊敬的样子,他摆了一个巧妙的迷魂阵。他与上官太后亲临霍光丧礼,并以皇帝规格厚葬霍光,同时,他下旨加封霍光的侄孙霍山为乐平侯,以奉车都尉的官职领尚书事,表面上看,他继续依赖着霍氏一族,让霍山领尚书事,主持朝中政事。可是,好戏很快就好开演了。

接着,汉宣帝开始亲自理政,逐渐壮大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并采取措施,削弱霍氏在朝中的势力。

首先,汉宣帝施行了十分关键的朝中人事变动。他让御史大夫魏相以给事中身份参与中朝决策,不久又将其提拔为丞相;接着,他任命从小一直照顾他的邴吉为御史大夫;同时,他让自己的岳父平恩侯许广汉入朝参政,之后,他封许广汉的两个弟弟许舜为博望侯,许延寿为乐成侯任。汉宣帝逐渐让他的亲信占据朝中的重要位置。

其次,汉宣帝开始剥夺霍氏一族子弟的兵权。他以霍显毒杀许皇后为由,解除了霍光两位女婿长乐宫和未央宫的卫尉之职,将禁军兵权收回;接着,他把霍光的外甥女婿和孙女婿从中郎将和骑都尉之位上调离,改由许、史两家的子弟来掌控南北军和羽林军,将拱卫京都的兵权收回;接着,他提拔霍光的儿子霍禹为大司马,明升暗降,夺去其右将军屯兵的兵权。

如此一来,霍氏一族的兵权全被汉宣帝夺去了,原本不可一世的霍氏,完全处于被动的局势中,大祸将至了。

再有,汉宣帝下旨,改变了上奏程序,架空尚书。他下令吏民上书直呈皇帝,不必经由尚书府上呈;同时,他准许朝中各大臣可以独自觐见皇帝。这一改变让霍山、霍云所控制的尚书府成了多余的,这便把朝廷的行政权也夺回来了。

此时,霍氏一族才感到权力被夺了,他们开始坐不住了,于是,他们想借上官太后之手,除掉朝中宣帝所信任的大臣,然后罢黜皇帝,立霍禹为帝。可是,政变计划还没有实行,领尚书事的霍云就被任命为玄菟太守,太中大夫任宣被任为代郡太守,霍山又因抄写宫禁秘书犯法而被治罪,霍显上书献城西宅第等为霍山赎罪,宣帝准奏,这其实是麻痹霍氏。

但是,霍氏密谋政变的计划很快明显泄露了,而霍氏已无招架之力,霍云、霍山、范明友因惧怕受罪自杀,霍显、霍禹、邓广汉人被捕,霍禹被腰斩,霍显及她的几个女儿兄弟全都被处死。霍氏亲族及亲戚数千户被诛灭。

最后,霍皇后也被汉宣帝下旨废了。自此,在西汉朝廷中专权擅政十几年的霍家一族势力全被清除,汉宣帝确立了他的绝对统治。霍光一定想不到,他培植起来的霍氏一族在朝中的强大势力,会在他死去才三年,就全都被诛灭了。

正像上面所述,班固为霍光感叹道:“死才三年,宗族诛夷,哀哉!”

汉朝未央宫中有一座“麒麟阁”,阁内供奉着11位为汉朝立有大功的臣子,其中名列第一的就是大司马、大将军霍光,这说明霍光对汉朝是有很大贡献的。但是霍光独掌朝权20余年,权倾朝野,他虽有匡扶汉室之功,但也被指责野心膨胀,死后三年全家即遭灭族。

霍光的女儿和外孙女虽然是皇后,但是他的小女儿之所以能成为皇后,是霍光妻子霍显毒杀了汉宣帝的妻子许平君后才立为皇后的。许平君一起随汉宣帝流落民间,两人感情很深厚,但是霍家为了皇后之位毒杀了许皇后。霍光知道后隐瞒了此事,直到死后,汉宣帝才获知许皇后被杀的真相。

汉宣帝即为悲愤,但他开始并未发作,而是逐步剥夺霍家子弟权势。这引起了霍家的警觉,于是决定铤而走险,废掉汉宣帝以自立。但是此时的汉宣帝已经羽翼丰满,于是在霍光死后三年,将意图谋反的霍家一网打尽。

霍光是汉代非常显眼的一位政治人物,他是武帝时的名将霍去病的同父异母弟,是汉昭帝皇后上官氏的外祖父、汉宣帝皇后霍成君之父,他辅佐过三位皇帝,位列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他主政时,继承了武帝晚年的政策,恢复“文景之治”的治国策略,实行与民修养生息的政策,为“孝宣中兴”奠定了基础,他是政绩显著的杰出大臣。

然而,霍光又是历史上著名的权臣,他秦统一之后第一个废帝的大臣,他权倾朝野,擅政专权,培植了霍氏一族在朝中不可一世的显赫势力,他打击异己,培植党羽,行皇帝的权力,最终,在去世三年后,霍氏一族被诛灭,结束了霍氏家族威权显赫的时代。

著名史学家班固对霍光有很深刻的评价:“霍光受襁褓之托,任汉室之寄,匡国家,安社稷,拥昭,立宣,虽周公、阿衡何以加此!然霍光不学亡术,闇于大理;阴妻邪谋,立女为后,湛溺盈溢之欲,以增颠覆之祸,死才三年,宗族诛夷,哀哉!”(《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 )

霍光字子孟,河东郡平阳县(今山西临汾市)人,他父亲名叫霍仲孺,公元前141年前后,以县中小吏身份被派到平阳侯家服役,霍仲孺与平阳侯府中的侍女卫媪之女卫少儿相好,两人私下常在一起,后来生下霍去病。霍仲孺后来离开了平阳侯家,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娶妻生子,而这个儿子就是霍光。虽然霍仲孺和卫少儿是私通才生下霍去病的,但霍仲孺并没有受到汉武帝的责怪,反而受到重用,他被召入朝,负责管理少府的事。当然,这与当时卫子夫的受宠,和卫青受汉武帝重用有很大关系。

后来,霍仲孺的儿子霍去病因抗击匈奴战功卓著,被拜为骠骑将军。当霍去病再次出征时,被河东太守迎至平阳侯国的传舍,而太守派人请来霍仲孺,让他与他的儿子霍去病相见,当时,霍去病替霍仲孺大量购买田地房屋和奴婢,然后启程去征战。战事顺利结束,霍去病凯旋归来时,再次去见他的父亲霍仲孺,就在这时,霍去病将同父异母弟弟霍光一起带到长安。霍光当时年仅十多岁,而有了霍去病培养和帮助,霍光顺利成长,并入仕升迁,先任郎官,后迁任各曹官、侍中等。

可惜的是,霍去病英年早逝,于元狩六年(前117年)去世,汉武帝对霍去病的死非常悲痛,因为他太喜欢这位能征善战的年轻的骠骑将军了。霍去病去世后,霍光升任为奉车都尉、光禄大夫等职位,侍奉汉武帝左右。霍光身材魁梧,皮肤白皙,眉目疏朗,胡须长美,是很帅气的年轻官员,而且,他忠诚勤恳、处事细致、为人机智,在内朝二十多年,从未曾犯一次错误,由于霍光一表人才,且忠诚机智、处事稳妥,加上霍去病的生前功绩的影响,霍光颇得汉武帝的信任和宠爱。

霍光(剧照)

第一,成辅政大臣,平定燕王、上官桀叛乱

征和二年(前91年),卫戾太子刘据被江充以巫蛊之祸逼死后,汉武帝决定立钩弋夫人之子刘弗陵为储君,武帝令宫中画师画《周公辅成王朝诸侯图》赐给霍光,这明显地表示将令霍光辅政。

四年之后,汉武帝临终之时,指定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与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一同辅佐八岁的汉昭帝刘弗陵即位。

开始时,霍光与同为辅政大臣的上官桀关系很好,在汉昭帝即位后不久,霍光与上官桀建立了姻亲关系,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娶了霍光的女儿为妻,两家关系十分密切,霍光休假或外出时,经常由上官桀代替他处理朝中政事。

可是,不久后,上官桀却把霍光当成了死敌。当时,汉昭帝继位时才八岁,他的姐姐鄂邑盖长公主在宫中照顾他,而这长公主与门客河间人丁外人私通,事情败露后,昭帝和霍光不想断绝长公主的情意,便令丁外人服侍长公主,而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平时和丁外人很要好,他便让丁外人告诉长公主,推荐他容貌端正的女儿,即霍光的外孙女入宫去,长公主同意了。不久,下诏让上官安的女儿进宫做了婕妤,一个月后册立为皇后,当时上官氏才六岁。上官安也被封为桑乐侯,封邑一千五百户,并升为车骑将军,这升官封侯让上官安越来越骄横淫逸。之后,发生了三件事让上官家与霍光成了政敌。一是上官安屡次向霍光请求给长公主的男宠丁外人封侯,而皆被霍光秉公办事拒绝了,上官父子从此很恨霍光;二是上官桀的岳父所宠爱一个叫充国的太医监,擅闯宫殿,按律当斩,霍光要严办,后因上公主替充国交纳二十匹马以赎罪,才免去其死罪,从此,上官父子对霍光怀恨在心;三是上官安是个无德之人,他喝醉了竟与其继母以及他父亲的姬妾侍婢淫乱,这简直不把霍光的女儿霍氏放在眼里,霍光对这个女婿非常痛恨,两家的隔阂越来越大。

当然,霍光在朝中的政敌除了上官桀父子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对手,那就是武帝时的重要功臣、曾在武帝朝执掌财政大权的御史大夫桑弘羊,汉昭帝即位时,桑弘羊也是辅政大臣,而且,在霍光召集的“盐铁会议”上,桑弘羊与霍光召入朝参加会议的一大帮贤良文学士是论辩的对手,桑弘羊在辩论极力主张保持官营盐铁等政策,他在政策主张上一直与霍光有很大分歧,桑弘羊仗着他是武帝朝的功高老臣,对霍光执掌大权一直很不满,对他取消官营经济政策等一直有怨恨,所以,桑弘羊也视霍光为政敌。 此外,还有一位关键人物也与霍光有矛盾,霍光尽心尽力辅佐汉昭帝,但汉昭帝的哥哥燕王刘旦因为没有能被立为皇帝,一直心存怨恨,而他对昭帝刘弗陵的怨恨也波及至霍光身上。于是,燕王刘旦、辅政大臣桑弘羊,还有上官桀父子,这三股政治势力便暂时联起手来,他们试图杀死霍光,废掉刘弗陵。

始元六年(前81年),政变的活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燕王刘旦野心膨胀,他将夺取帝位的赌注压在上官桀身上,因为上官桀能通内宫,他多次用大批金银珠宝通过上官桀去贿赂长公主,而上官桀、桑弘羊则把官场的未来前程押注于燕王身上,支持燕王夺取帝位,以便将来能击败霍光。

燕王、上官桀和桑弘羊开始推行政变的第一项策略。他们沿袭汉朝前期“清君侧”策略,想先拿霍光开刀。于是,他们请燕王出面,上书昭帝,称:“霍光正检阅京都兵备,京都近郊道路已戒严;霍光将被匈奴扣留十九年的苏武召回,任其为典属国,意欲借匈奴之兵谋反,霍光还擅自调动兵力,欲推翻昭帝,自立为帝。”(《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燕王还表现出一种捍卫皇室的态度,要求自己入朝宿卫,以防奸臣叛乱。

当时霍光领尚书事,有权先看奏章,而上官桀很清楚这一规制,于是,上官桀乘霍光不当值之时将奏章送到昭帝手中,上官桀欺昭帝年幼不懂政事,想乘机让昭帝批复奏章,而后由他依奏章宣布霍光“罪状”,再由桑弘羊联络朝臣胁迫霍光退位。

可是,让上官桀意料不到的是,燕王的奏章却被汉昭帝扣下了。次日,霍光获知了上官桀私自上呈奏章的事,霍光便采取了应对措施,他拒不上朝,站在武帝所赠的《周公辅成王朝诸侯图》之下,想以此来要求昭帝表态。昭帝不见霍光上朝,询问朝臣,上官桀乘机称燕王告发霍光罪状,霍光不敢上朝。昭帝下诏召见大将军霍光。 霍光奉旨进宫,他取下大将军冠,叩头表示自责。昭帝让霍光戴上大将军冠,表示他已知道燕王奏章的事,认为是所奏内容乃是造谣诽谤,霍光是无罪的。

昭帝为霍光辩解说:“大将军只是至广明亭召集郎官部属,若欲调兵,用时不过十日,燕王远在外地,岂能之情?再而,大将军若是意欲反朕,何须动用兵马?”昭帝年少英明,揭穿了上官桀、燕王等的阴谋。

政变的第一步棋失败之后,“清君侧”的阴谋失效了,上官桀等急忙上奏昭帝,请求不再追究,昭帝不听。上官桀、桑弘羊等不甘失败,仍派人诋毁霍光,昭帝怒斥诬告者,明确肯定大将军霍光是忠臣,是奉先帝遗诏辅政,再敢有诋毁霍光者按罪论处。”(《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

上官桀等人的阴谋明显败露,他们想诬告霍光已经没有新招了,于是,他们实施了第二步政变计划,于元凤元年(前80年)九月,准备用武力实现政变。他们筹划着让长公主宴请霍光,于宴会中埋下伏兵,乘机杀了霍光,之后再废除汉昭帝。

可是,鄂邑长公主门下的稻田税官燕仓偶然得知了上官桀等的阴谋,他立即向大司农杨敞告发,可是,杨敞胆小怕事,装病在家不敢上告。还好燕仓又告知了谏大夫杜延年,杜延年及时上奏昭帝。于是,昭帝和霍光掌握了上官桀等人的武力政变计划。上官桀等还没有来得及采取行动,昭帝和霍光已先动手了。他们将上官桀、桑弘羊等政变的主要策划者全部逮捕,昭帝下旨诛灭了上官桀等造反主谋的家族。长公主、燕王刘旦知谋反失败,都自杀了。上官皇后才九岁,不知道谋反的事,而且,她又是霍光的外孙女,所以她没有被废黜,仍是皇后。

这是霍光在朝中的第一次的重要政治举动,他和昭帝密切配合,清除了燕王、上官父子和桑弘羊等的政变。霍光此次清除了朝中的最强硬对手,取得了昭帝的更大信任,而他的权力也越来越大了。

第二,辅佐昭帝,改善吏治,与民休息,稳定边疆,建太学举贤良

清除了燕王、上官桀等的叛乱之后,霍光辅佐昭帝采取了一系列政策措施,改善朝政,振兴经济,安定边疆和发展文化。

首先,霍光辅政时,沿用武帝末期的严刑峻法制度,十分重视改善吏治,对于失职官员,严加惩戒。如如,处置纵容反叛的少府徐仁、廷尉王平、左冯翊贾胜胡等人。同时,霍光注重调查冤案,了解民间疾苦,责令各级官员平反冤案,并采取措施消除民众苦难。霍光举荐杨敞为相,推举隽不疑为京兆尹,选拔一些治政能力强、富有朝气的官员入朝,改善政治管理。

其次,延续和发挥汉武帝晚年《罪己诏》的政策方针,采取与民休息的政策,让民众休养生息。霍光多次建议昭帝下令郡国官员以劝勉农桑为首要政务,并躬耕于钩盾弄田、上林苑,带头从事农桑,鼓励农民积极耕作。此外,霍光多次建议昭帝颁布减免田租、口赋及其他杂税的诏令,废除了律外苛税,减免穷困百姓的负担,对于遭受水旱及地震灾害,当年租赋徭役皆免。

再次,采纳“盐铁会议”上贤良文学士的建议,改变部分盐铁官营政策,停止酒类专卖,罢免酒类专卖官吏,促进民间商业的发展。

此外,霍光针对乌桓逐渐强大,匈奴也趁机数犯汉边的边境状况,一方面派范明友等将军率军出击,缩减玄菟郡疆界、设立金城郡,并招募郡国民众修筑防御工事,强化边疆防卫;另一方面,主动缓和与匈奴的关系,恢复和亲政策,与匈奴达成和议,接回了留居匈奴达十九年之久而持节不屈的苏武回到汉都。

最后,霍光还建议扩大太学规模,增加经学博士人数,发展经学,为下层“英俊”之士提供入仕机会。 此外,通过举贤良,引贤良学士入朝,更新朝廷的官员组成结构,增强治政活力。

霍光辅佐汉昭帝的执政时期,使得汉武帝后期遗留的矛盾基本得到了控制,西汉王朝在政治、经济和外交各方面都有所改善,汉王朝从衰退转向振兴,“文景之治”之后被武帝穷兵黩武政策所耗空的国力开始得到了恢复,从而,揭开了“昭宣中兴”的序幕。

霍光画像

第三,立、废刘贺,扶立刘询为汉宣帝,独揽朝政

元平元年(前74年)四月十七日,汉昭帝刘弗陵去世 ,因汉昭帝没有子嗣,大将军霍光便征召刘贺来主持汉昭帝的丧礼,刘贺到了之后便接受皇帝玺印和绶带,以孝昭皇之嗣继承帝位,只是,刘贺却并未谒见高祖庙。刘贺尊汉昭帝皇后上官氏(霍光外孙女)为皇太后 。

可是,刘贺刚刚接受了皇帝玉玺,便做出了一系列出格的事。一是在祭祀列祖列宗的仪式尚未举行之前,他便独自在夜晚设九宾之礼,而且,他私自召其姐夫昌邑关内侯相见,接着,他作玺书派使者拿着符节,用三副太牢来祭祀他父亲昌邑哀王刘髆的陵园宗庙,并自称为嗣子皇帝(不承认是孝昭皇之嗣);其次,他接连派使者拿着符节向各个官署下达诏令,大肆征索物品,多达一千多起;再次,当文学光禄大夫夏侯胜和侍中傅嘉等几次进言规劝他时,他却严斥夏侯胜,并将傅嘉抓进牢里。此外,他荒淫昏乱,完全失去帝王的礼谊,破坏汉朝制度。丞相杨敞多次进言规谏刘贺,但他不仅不改过,反而变本加厉,越发严重了。

霍光等大臣感到刘贺做得太荒唐了,他们联名奏劾昌邑王刘贺,尚书令当庭宣读弹劾奏章,列举了刘贺即位之后的各种不孝、荒淫和违法之举,而有大臣提出,刘贺没有接受大命,不可承天意旨而奉祀祖宗庙,应当废黜。御史大夫蔡谊、宗正刘德、太常苏昌和太祝等备了供品,将废黜之事告祭于高庙。皇太后遂下诏令废黜了刘贺,同时,皇太后还诏令刘贺回到故国昌邑,并赐给他汤沐邑二千户,将之前昌邑哀王刘髆的家财全赐给刘贺。大将军霍光把昌邑王送到昌邑邸,后来,昌邑国被废除,降为山阳郡,昌邑国的群臣因没有辅佐好昌邑王,全被霍光杀了。

霍光和他的外孙女皇太后联手,废了刘贺,这本是做得很合理的事,因为刘贺继位后的所作所为实在太离谱了,他根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料。可是,霍光废帝之举,却成了后世经常被诋诟,经常被认为是霍氏专权擅政的一大罪过。

废了刘贺,霍光代表朝中大臣上奏太后: “尊礼制,重血统所以尊祖先也,尊祖先必敬祖宗之业。昭帝无嗣,应选支脉子孙贤德者为继。武帝曾孙名病已,前有诏令由掖庭照养,今已十八岁。病已从师学《诗》《论语》《孝经》,操行节俭、 慈仁爱人,可为昭帝继位者,以奉承祖宗大业,统驭天下臣民。”(《汉书·卷八·宣帝纪第八》)

汉宣帝(剧照)

上官太后赞准了霍光之奏,下旨让宗正刘德到曾孙尚冠里,赐其御府衣冠,之后,太仆用軨猎车奉迎刘病已至宗正府斋戒行礼。 七月庚申日(前74年9月10日),刘病已进入未央宫,朝见皇太后,群臣奉上玺、绶,刘病已即位为皇帝,谒拜高庙,是为汉宣帝。宣帝下旨大赦天下,立许平君为皇后。

至此,霍光立了第二个皇帝,成了辅佐汉宣帝刘询,成了朝中威权显赫的辅政大臣,而皇太后又是他的外孙女,霍光在朝中已经没有强有力的对手了。

第四,庇荫霍氏一族,权倾朝野,死后霍氏一族被诛灭

可是,霍光辅佐汉宣帝而专权擅政之时,却也为他的家族后来被诛杀埋下了祸根。

首先,霍光在朝中没有对手之后,便生杀予夺,朝中大臣,要是触犯了霍光的利益,便会害死。比如,廷尉李种、王平,左冯翊贾胜胡,以及丞相田千秋的女婿少府徐仁等,皆因违逆霍光之意而被下狱处死。相反,凡是顺从、奉承霍光的,即便没有真本事也越级升官,比如,小户出身的乐成奉承霍光,官至九卿,爵为列侯。当时,京城流传着霍光家奴冯子都、王子方等,其权势甚于丞相。

其次,霍光大肆提拔和重用霍氏一族的侄子、外戚。宣帝朝早期,霍氏一族的嫡亲、亲戚占据了朝中各要职。比如,霍光的儿子霍禹、霍光哥哥的孙子霍云,都当上了中郎将;霍云的弟弟霍山任奉车都尉、侍中,执掌着胡、越兵权;霍光的两个女婿掌控长乐、未央宫卫队;就连霍光兄弟的女婿及外孙都当上来诸曹大夫、骑都尉、给事中等至,有权参加朝会。霍氏族亲完全掌控了朝中大局。

由于霍光占据辅政的最高权力之位,朝中已无对手,霍氏一族权倾朝野,这其实已经严重触犯了皇帝的底线,而极善隐忍的汉宣帝在内心早已不能容忍霍氏一族的强势专权了,而这位十分聪明而又有社会阅历的刘病已又是一个极有韬略的年轻皇帝,霍氏一族将大祸临头,而族中人却还没有觉察。

汉宣帝极善于隐忍,在他即位后的第六年,霍光去世了,可是,此时宣帝还表现出对霍光继位尊敬的样子,他摆了一个巧妙的迷魂阵。他与上官太后亲临霍光丧礼,并以皇帝规格厚葬霍光,同时,他下旨加封霍光的侄孙霍山为乐平侯,以奉车都尉的官职领尚书事,表面上看,他继续依赖着霍氏一族,让霍山领尚书事,主持朝中政事。可是,好戏很快就好开演了。

接着,汉宣帝开始亲自理政,逐渐壮大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并采取措施,削弱霍氏在朝中的势力。

首先,汉宣帝施行了十分关键的朝中人事变动。他让御史大夫魏相以给事中身份参与中朝决策,不久又将其提拔为丞相;接着,他任命从小一直照顾他的邴吉为御史大夫;同时,他让自己的岳父平恩侯许广汉入朝参政,之后,他封许广汉的两个弟弟许舜为博望侯,许延寿为乐成侯任。汉宣帝逐渐让他的亲信占据朝中的重要位置。

其次,汉宣帝开始剥夺霍氏一族子弟的兵权。他以霍显毒杀许皇后为由,解除了霍光两位女婿长乐宫和未央宫的卫尉之职,将禁军兵权收回;接着,他把霍光的外甥女婿和孙女婿从中郎将和骑都尉之位上调离,改由许、史两家的子弟来掌控南北军和羽林军,将拱卫京都的兵权收回;接着,他提拔霍光的儿子霍禹为大司马,明升暗降,夺去其右将军屯兵的兵权。

如此一来,霍氏一族的兵权全被汉宣帝夺去了,原本不可一世的霍氏,完全处于被动的局势中,大祸将至了。

再有,汉宣帝下旨,改变了上奏程序,架空尚书。他下令吏民上书直呈皇帝,不必经由尚书府上呈;同时,他准许朝中各大臣可以独自觐见皇帝。这一改变让霍山、霍云所控制的尚书府成了多余的,这便把朝廷的行政权也夺回来了。

此时,霍氏一族才感到权力被夺了,他们开始坐不住了,于是,他们想借上官太后之手,除掉朝中宣帝所信任的大臣,然后罢黜皇帝,立霍禹为帝。可是,政变计划还没有实行,领尚书事的霍云就被任命为玄菟太守,太中大夫任宣被任为代郡太守,霍山又因抄写宫禁秘书犯法而被治罪,霍显上书献城西宅第等为霍山赎罪,宣帝准奏,这其实是麻痹霍氏。

但是,霍氏密谋政变的计划很快明显泄露了,而霍氏已无招架之力,霍云、霍山、范明友因惧怕受罪自杀,霍显、霍禹、邓广汉人被捕,霍禹被腰斩,霍显及她的几个女儿兄弟全都被处死。霍氏亲族及亲戚数千户被诛灭。

最后,霍皇后也被汉宣帝下旨废了。自此,在西汉朝廷中专权擅政十几年的霍家一族势力全被清除,汉宣帝确立了他的绝对统治。霍光一定想不到,他培植起来的霍氏一族在朝中的强大势力,会在他死去才三年,就全都被诛灭了。

正像上面所述,班固为霍光感叹道:“死才三年,宗族诛夷,哀哉!”

汉朝未央宫中有一座“麒麟阁”,阁内供奉着11位为汉朝立有大功的臣子,其中名列第一的就是大司马、大将军霍光,这说明霍光对汉朝是有很大贡献的。但是霍光独掌朝权20余年,权倾朝野,他虽有匡扶汉室之功,但也被指责野心膨胀,死后三年全家即遭灭族。

霍光的女儿和外孙女虽然是皇后,但是他的小女儿之所以能成为皇后,是霍光妻子霍显毒杀了汉宣帝的妻子许平君后才立为皇后的。许平君一起随汉宣帝流落民间,两人感情很深厚,但是霍家为了皇后之位毒杀了许皇后。霍光知道后隐瞒了此事,直到死后,汉宣帝才获知许皇后被杀的真相。

汉宣帝即为悲愤,但他开始并未发作,而是逐步剥夺霍家子弟权势。这引起了霍家的警觉,于是决定铤而走险,废掉汉宣帝以自立。但是此时的汉宣帝已经羽翼丰满,于是在霍光死后三年,将意图谋反的霍家一网打尽。

霍光是汉代非常显眼的一位政治人物,他是武帝时的名将霍去病的同父异母弟,是汉昭帝皇后上官氏的外祖父、汉宣帝皇后霍成君之父,他辅佐过三位皇帝,位列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他主政时,继承了武帝晚年的政策,恢复“文景之治”的治国策略,实行与民修养生息的政策,为“孝宣中兴”奠定了基础,他是政绩显著的杰出大臣。

然而,霍光又是历史上著名的权臣,他秦统一之后第一个废帝的大臣,他权倾朝野,擅政专权,培植了霍氏一族在朝中不可一世的显赫势力,他打击异己,培植党羽,行皇帝的权力,最终,在去世三年后,霍氏一族被诛灭,结束了霍氏家族威权显赫的时代。

著名史学家班固对霍光有很深刻的评价:“霍光受襁褓之托,任汉室之寄,匡国家,安社稷,拥昭,立宣,虽周公、阿衡何以加此!然霍光不学亡术,闇于大理;阴妻邪谋,立女为后,湛溺盈溢之欲,以增颠覆之祸,死才三年,宗族诛夷,哀哉!”(《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 )

霍光字子孟,河东郡平阳县(今山西临汾市)人,他父亲名叫霍仲孺,公元前141年前后,以县中小吏身份被派到平阳侯家服役,霍仲孺与平阳侯府中的侍女卫媪之女卫少儿相好,两人私下常在一起,后来生下霍去病。霍仲孺后来离开了平阳侯家,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娶妻生子,而这个儿子就是霍光。虽然霍仲孺和卫少儿是私通才生下霍去病的,但霍仲孺并没有受到汉武帝的责怪,反而受到重用,他被召入朝,负责管理少府的事。当然,这与当时卫子夫的受宠,和卫青受汉武帝重用有很大关系。

后来,霍仲孺的儿子霍去病因抗击匈奴战功卓著,被拜为骠骑将军。当霍去病再次出征时,被河东太守迎至平阳侯国的传舍,而太守派人请来霍仲孺,让他与他的儿子霍去病相见,当时,霍去病替霍仲孺大量购买田地房屋和奴婢,然后启程去征战。战事顺利结束,霍去病凯旋归来时,再次去见他的父亲霍仲孺,就在这时,霍去病将同父异母弟弟霍光一起带到长安。霍光当时年仅十多岁,而有了霍去病培养和帮助,霍光顺利成长,并入仕升迁,先任郎官,后迁任各曹官、侍中等。

可惜的是,霍去病英年早逝,于元狩六年(前117年)去世,汉武帝对霍去病的死非常悲痛,因为他太喜欢这位能征善战的年轻的骠骑将军了。霍去病去世后,霍光升任为奉车都尉、光禄大夫等职位,侍奉汉武帝左右。霍光身材魁梧,皮肤白皙,眉目疏朗,胡须长美,是很帅气的年轻官员,而且,他忠诚勤恳、处事细致、为人机智,在内朝二十多年,从未曾犯一次错误,由于霍光一表人才,且忠诚机智、处事稳妥,加上霍去病的生前功绩的影响,霍光颇得汉武帝的信任和宠爱。

霍光(剧照)

第一,成辅政大臣,平定燕王、上官桀叛乱

征和二年(前91年),卫戾太子刘据被江充以巫蛊之祸逼死后,汉武帝决定立钩弋夫人之子刘弗陵为储君,武帝令宫中画师画《周公辅成王朝诸侯图》赐给霍光,这明显地表示将令霍光辅政。

四年之后,汉武帝临终之时,指定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与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一同辅佐八岁的汉昭帝刘弗陵即位。

开始时,霍光与同为辅政大臣的上官桀关系很好,在汉昭帝即位后不久,霍光与上官桀建立了姻亲关系,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娶了霍光的女儿为妻,两家关系十分密切,霍光休假或外出时,经常由上官桀代替他处理朝中政事。

可是,不久后,上官桀却把霍光当成了死敌。当时,汉昭帝继位时才八岁,他的姐姐鄂邑盖长公主在宫中照顾他,而这长公主与门客河间人丁外人私通,事情败露后,昭帝和霍光不想断绝长公主的情意,便令丁外人服侍长公主,而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平时和丁外人很要好,他便让丁外人告诉长公主,推荐他容貌端正的女儿,即霍光的外孙女入宫去,长公主同意了。不久,下诏让上官安的女儿进宫做了婕妤,一个月后册立为皇后,当时上官氏才六岁。上官安也被封为桑乐侯,封邑一千五百户,并升为车骑将军,这升官封侯让上官安越来越骄横淫逸。之后,发生了三件事让上官家与霍光成了政敌。一是上官安屡次向霍光请求给长公主的男宠丁外人封侯,而皆被霍光秉公办事拒绝了,上官父子从此很恨霍光;二是上官桀的岳父所宠爱一个叫充国的太医监,擅闯宫殿,按律当斩,霍光要严办,后因上公主替充国交纳二十匹马以赎罪,才免去其死罪,从此,上官父子对霍光怀恨在心;三是上官安是个无德之人,他喝醉了竟与其继母以及他父亲的姬妾侍婢淫乱,这简直不把霍光的女儿霍氏放在眼里,霍光对这个女婿非常痛恨,两家的隔阂越来越大。

当然,霍光在朝中的政敌除了上官桀父子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对手,那就是武帝时的重要功臣、曾在武帝朝执掌财政大权的御史大夫桑弘羊,汉昭帝即位时,桑弘羊也是辅政大臣,而且,在霍光召集的“盐铁会议”上,桑弘羊与霍光召入朝参加会议的一大帮贤良文学士是论辩的对手,桑弘羊在辩论极力主张保持官营盐铁等政策,他在政策主张上一直与霍光有很大分歧,桑弘羊仗着他是武帝朝的功高老臣,对霍光执掌大权一直很不满,对他取消官营经济政策等一直有怨恨,所以,桑弘羊也视霍光为政敌。 此外,还有一位关键人物也与霍光有矛盾,霍光尽心尽力辅佐汉昭帝,但汉昭帝的哥哥燕王刘旦因为没有能被立为皇帝,一直心存怨恨,而他对昭帝刘弗陵的怨恨也波及至霍光身上。于是,燕王刘旦、辅政大臣桑弘羊,还有上官桀父子,这三股政治势力便暂时联起手来,他们试图杀死霍光,废掉刘弗陵。

始元六年(前81年),政变的活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燕王刘旦野心膨胀,他将夺取帝位的赌注压在上官桀身上,因为上官桀能通内宫,他多次用大批金银珠宝通过上官桀去贿赂长公主,而上官桀、桑弘羊则把官场的未来前程押注于燕王身上,支持燕王夺取帝位,以便将来能击败霍光。

燕王、上官桀和桑弘羊开始推行政变的第一项策略。他们沿袭汉朝前期“清君侧”策略,想先拿霍光开刀。于是,他们请燕王出面,上书昭帝,称:“霍光正检阅京都兵备,京都近郊道路已戒严;霍光将被匈奴扣留十九年的苏武召回,任其为典属国,意欲借匈奴之兵谋反,霍光还擅自调动兵力,欲推翻昭帝,自立为帝。”(《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燕王还表现出一种捍卫皇室的态度,要求自己入朝宿卫,以防奸臣叛乱。

当时霍光领尚书事,有权先看奏章,而上官桀很清楚这一规制,于是,上官桀乘霍光不当值之时将奏章送到昭帝手中,上官桀欺昭帝年幼不懂政事,想乘机让昭帝批复奏章,而后由他依奏章宣布霍光“罪状”,再由桑弘羊联络朝臣胁迫霍光退位。

可是,让上官桀意料不到的是,燕王的奏章却被汉昭帝扣下了。次日,霍光获知了上官桀私自上呈奏章的事,霍光便采取了应对措施,他拒不上朝,站在武帝所赠的《周公辅成王朝诸侯图》之下,想以此来要求昭帝表态。昭帝不见霍光上朝,询问朝臣,上官桀乘机称燕王告发霍光罪状,霍光不敢上朝。昭帝下诏召见大将军霍光。 霍光奉旨进宫,他取下大将军冠,叩头表示自责。昭帝让霍光戴上大将军冠,表示他已知道燕王奏章的事,认为是所奏内容乃是造谣诽谤,霍光是无罪的。

昭帝为霍光辩解说:“大将军只是至广明亭召集郎官部属,若欲调兵,用时不过十日,燕王远在外地,岂能之情?再而,大将军若是意欲反朕,何须动用兵马?”昭帝年少英明,揭穿了上官桀、燕王等的阴谋。

政变的第一步棋失败之后,“清君侧”的阴谋失效了,上官桀等急忙上奏昭帝,请求不再追究,昭帝不听。上官桀、桑弘羊等不甘失败,仍派人诋毁霍光,昭帝怒斥诬告者,明确肯定大将军霍光是忠臣,是奉先帝遗诏辅政,再敢有诋毁霍光者按罪论处。”(《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

上官桀等人的阴谋明显败露,他们想诬告霍光已经没有新招了,于是,他们实施了第二步政变计划,于元凤元年(前80年)九月,准备用武力实现政变。他们筹划着让长公主宴请霍光,于宴会中埋下伏兵,乘机杀了霍光,之后再废除汉昭帝。

可是,鄂邑长公主门下的稻田税官燕仓偶然得知了上官桀等的阴谋,他立即向大司农杨敞告发,可是,杨敞胆小怕事,装病在家不敢上告。还好燕仓又告知了谏大夫杜延年,杜延年及时上奏昭帝。于是,昭帝和霍光掌握了上官桀等人的武力政变计划。上官桀等还没有来得及采取行动,昭帝和霍光已先动手了。他们将上官桀、桑弘羊等政变的主要策划者全部逮捕,昭帝下旨诛灭了上官桀等造反主谋的家族。长公主、燕王刘旦知谋反失败,都自杀了。上官皇后才九岁,不知道谋反的事,而且,她又是霍光的外孙女,所以她没有被废黜,仍是皇后。

这是霍光在朝中的第一次的重要政治举动,他和昭帝密切配合,清除了燕王、上官父子和桑弘羊等的政变。霍光此次清除了朝中的最强硬对手,取得了昭帝的更大信任,而他的权力也越来越大了。

第二,辅佐昭帝,改善吏治,与民休息,稳定边疆,建太学举贤良

清除了燕王、上官桀等的叛乱之后,霍光辅佐昭帝采取了一系列政策措施,改善朝政,振兴经济,安定边疆和发展文化。

首先,霍光辅政时,沿用武帝末期的严刑峻法制度,十分重视改善吏治,对于失职官员,严加惩戒。如如,处置纵容反叛的少府徐仁、廷尉王平、左冯翊贾胜胡等人。同时,霍光注重调查冤案,了解民间疾苦,责令各级官员平反冤案,并采取措施消除民众苦难。霍光举荐杨敞为相,推举隽不疑为京兆尹,选拔一些治政能力强、富有朝气的官员入朝,改善政治管理。

其次,延续和发挥汉武帝晚年《罪己诏》的政策方针,采取与民休息的政策,让民众休养生息。霍光多次建议昭帝下令郡国官员以劝勉农桑为首要政务,并躬耕于钩盾弄田、上林苑,带头从事农桑,鼓励农民积极耕作。此外,霍光多次建议昭帝颁布减免田租、口赋及其他杂税的诏令,废除了律外苛税,减免穷困百姓的负担,对于遭受水旱及地震灾害,当年租赋徭役皆免。

再次,采纳“盐铁会议”上贤良文学士的建议,改变部分盐铁官营政策,停止酒类专卖,罢免酒类专卖官吏,促进民间商业的发展。

此外,霍光针对乌桓逐渐强大,匈奴也趁机数犯汉边的边境状况,一方面派范明友等将军率军出击,缩减玄菟郡疆界、设立金城郡,并招募郡国民众修筑防御工事,强化边疆防卫;另一方面,主动缓和与匈奴的关系,恢复和亲政策,与匈奴达成和议,接回了留居匈奴达十九年之久而持节不屈的苏武回到汉都。

最后,霍光还建议扩大太学规模,增加经学博士人数,发展经学,为下层“英俊”之士提供入仕机会。 此外,通过举贤良,引贤良学士入朝,更新朝廷的官员组成结构,增强治政活力。

霍光辅佐汉昭帝的执政时期,使得汉武帝后期遗留的矛盾基本得到了控制,西汉王朝在政治、经济和外交各方面都有所改善,汉王朝从衰退转向振兴,“文景之治”之后被武帝穷兵黩武政策所耗空的国力开始得到了恢复,从而,揭开了“昭宣中兴”的序幕。

霍光画像

第三,立、废刘贺,扶立刘询为汉宣帝,独揽朝政

元平元年(前74年)四月十七日,汉昭帝刘弗陵去世 ,因汉昭帝没有子嗣,大将军霍光便征召刘贺来主持汉昭帝的丧礼,刘贺到了之后便接受皇帝玺印和绶带,以孝昭皇之嗣继承帝位,只是,刘贺却并未谒见高祖庙。刘贺尊汉昭帝皇后上官氏(霍光外孙女)为皇太后 。

可是,刘贺刚刚接受了皇帝玉玺,便做出了一系列出格的事。一是在祭祀列祖列宗的仪式尚未举行之前,他便独自在夜晚设九宾之礼,而且,他私自召其姐夫昌邑关内侯相见,接着,他作玺书派使者拿着符节,用三副太牢来祭祀他父亲昌邑哀王刘髆的陵园宗庙,并自称为嗣子皇帝(不承认是孝昭皇之嗣);其次,他接连派使者拿着符节向各个官署下达诏令,大肆征索物品,多达一千多起;再次,当文学光禄大夫夏侯胜和侍中傅嘉等几次进言规劝他时,他却严斥夏侯胜,并将傅嘉抓进牢里。此外,他荒淫昏乱,完全失去帝王的礼谊,破坏汉朝制度。丞相杨敞多次进言规谏刘贺,但他不仅不改过,反而变本加厉,越发严重了。

霍光等大臣感到刘贺做得太荒唐了,他们联名奏劾昌邑王刘贺,尚书令当庭宣读弹劾奏章,列举了刘贺即位之后的各种不孝、荒淫和违法之举,而有大臣提出,刘贺没有接受大命,不可承天意旨而奉祀祖宗庙,应当废黜。御史大夫蔡谊、宗正刘德、太常苏昌和太祝等备了供品,将废黜之事告祭于高庙。皇太后遂下诏令废黜了刘贺,同时,皇太后还诏令刘贺回到故国昌邑,并赐给他汤沐邑二千户,将之前昌邑哀王刘髆的家财全赐给刘贺。大将军霍光把昌邑王送到昌邑邸,后来,昌邑国被废除,降为山阳郡,昌邑国的群臣因没有辅佐好昌邑王,全被霍光杀了。

霍光和他的外孙女皇太后联手,废了刘贺,这本是做得很合理的事,因为刘贺继位后的所作所为实在太离谱了,他根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料。可是,霍光废帝之举,却成了后世经常被诋诟,经常被认为是霍氏专权擅政的一大罪过。

废了刘贺,霍光代表朝中大臣上奏太后: “尊礼制,重血统所以尊祖先也,尊祖先必敬祖宗之业。昭帝无嗣,应选支脉子孙贤德者为继。武帝曾孙名病已,前有诏令由掖庭照养,今已十八岁。病已从师学《诗》《论语》《孝经》,操行节俭、 慈仁爱人,可为昭帝继位者,以奉承祖宗大业,统驭天下臣民。”(《汉书·卷八·宣帝纪第八》)

汉宣帝(剧照)

上官太后赞准了霍光之奏,下旨让宗正刘德到曾孙尚冠里,赐其御府衣冠,之后,太仆用軨猎车奉迎刘病已至宗正府斋戒行礼。 七月庚申日(前74年9月10日),刘病已进入未央宫,朝见皇太后,群臣奉上玺、绶,刘病已即位为皇帝,谒拜高庙,是为汉宣帝。宣帝下旨大赦天下,立许平君为皇后。

至此,霍光立了第二个皇帝,成了辅佐汉宣帝刘询,成了朝中威权显赫的辅政大臣,而皇太后又是他的外孙女,霍光在朝中已经没有强有力的对手了。

第四,庇荫霍氏一族,权倾朝野,死后霍氏一族被诛灭

可是,霍光辅佐汉宣帝而专权擅政之时,却也为他的家族后来被诛杀埋下了祸根。

首先,霍光在朝中没有对手之后,便生杀予夺,朝中大臣,要是触犯了霍光的利益,便会害死。比如,廷尉李种、王平,左冯翊贾胜胡,以及丞相田千秋的女婿少府徐仁等,皆因违逆霍光之意而被下狱处死。相反,凡是顺从、奉承霍光的,即便没有真本事也越级升官,比如,小户出身的乐成奉承霍光,官至九卿,爵为列侯。当时,京城流传着霍光家奴冯子都、王子方等,其权势甚于丞相。

其次,霍光大肆提拔和重用霍氏一族的侄子、外戚。宣帝朝早期,霍氏一族的嫡亲、亲戚占据了朝中各要职。比如,霍光的儿子霍禹、霍光哥哥的孙子霍云,都当上了中郎将;霍云的弟弟霍山任奉车都尉、侍中,执掌着胡、越兵权;霍光的两个女婿掌控长乐、未央宫卫队;就连霍光兄弟的女婿及外孙都当上来诸曹大夫、骑都尉、给事中等至,有权参加朝会。霍氏族亲完全掌控了朝中大局。

由于霍光占据辅政的最高权力之位,朝中已无对手,霍氏一族权倾朝野,这其实已经严重触犯了皇帝的底线,而极善隐忍的汉宣帝在内心早已不能容忍霍氏一族的强势专权了,而这位十分聪明而又有社会阅历的刘病已又是一个极有韬略的年轻皇帝,霍氏一族将大祸临头,而族中人却还没有觉察。

汉宣帝极善于隐忍,在他即位后的第六年,霍光去世了,可是,此时宣帝还表现出对霍光继位尊敬的样子,他摆了一个巧妙的迷魂阵。他与上官太后亲临霍光丧礼,并以皇帝规格厚葬霍光,同时,他下旨加封霍光的侄孙霍山为乐平侯,以奉车都尉的官职领尚书事,表面上看,他继续依赖着霍氏一族,让霍山领尚书事,主持朝中政事。可是,好戏很快就好开演了。

接着,汉宣帝开始亲自理政,逐渐壮大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并采取措施,削弱霍氏在朝中的势力。

首先,汉宣帝施行了十分关键的朝中人事变动。他让御史大夫魏相以给事中身份参与中朝决策,不久又将其提拔为丞相;接着,他任命从小一直照顾他的邴吉为御史大夫;同时,他让自己的岳父平恩侯许广汉入朝参政,之后,他封许广汉的两个弟弟许舜为博望侯,许延寿为乐成侯任。汉宣帝逐渐让他的亲信占据朝中的重要位置。

其次,汉宣帝开始剥夺霍氏一族子弟的兵权。他以霍显毒杀许皇后为由,解除了霍光两位女婿长乐宫和未央宫的卫尉之职,将禁军兵权收回;接着,他把霍光的外甥女婿和孙女婿从中郎将和骑都尉之位上调离,改由许、史两家的子弟来掌控南北军和羽林军,将拱卫京都的兵权收回;接着,他提拔霍光的儿子霍禹为大司马,明升暗降,夺去其右将军屯兵的兵权。

如此一来,霍氏一族的兵权全被汉宣帝夺去了,原本不可一世的霍氏,完全处于被动的局势中,大祸将至了。

再有,汉宣帝下旨,改变了上奏程序,架空尚书。他下令吏民上书直呈皇帝,不必经由尚书府上呈;同时,他准许朝中各大臣可以独自觐见皇帝。这一改变让霍山、霍云所控制的尚书府成了多余的,这便把朝廷的行政权也夺回来了。

此时,霍氏一族才感到权力被夺了,他们开始坐不住了,于是,他们想借上官太后之手,除掉朝中宣帝所信任的大臣,然后罢黜皇帝,立霍禹为帝。可是,政变计划还没有实行,领尚书事的霍云就被任命为玄菟太守,太中大夫任宣被任为代郡太守,霍山又因抄写宫禁秘书犯法而被治罪,霍显上书献城西宅第等为霍山赎罪,宣帝准奏,这其实是麻痹霍氏。

但是,霍氏密谋政变的计划很快明显泄露了,而霍氏已无招架之力,霍云、霍山、范明友因惧怕受罪自杀,霍显、霍禹、邓广汉人被捕,霍禹被腰斩,霍显及她的几个女儿兄弟全都被处死。霍氏亲族及亲戚数千户被诛灭。

最后,霍皇后也被汉宣帝下旨废了。自此,在西汉朝廷中专权擅政十几年的霍家一族势力全被清除,汉宣帝确立了他的绝对统治。霍光一定想不到,他培植起来的霍氏一族在朝中的强大势力,会在他死去才三年,就全都被诛灭了。

正像上面所述,班固为霍光感叹道:“死才三年,宗族诛夷,哀哉!”

当我休息不好时,头疼欲裂,上吐下泻,难受至极,喝水都难以下咽,都没力气吃药了,当时只想如果能不让我这么难受,让我做什么都行,当难受到无法忍受时我都有有轻生的念头,太痛苦啦!这都是我长时间熬夜,作息不规律造成的伤害!每当头疼好了,不上吐下泻时,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熬夜了!

霍光是汉代非常显眼的一位政治人物,他是武帝时的名将霍去病的同父异母弟,是汉昭帝皇后上官氏的外祖父、汉宣帝皇后霍成君之父,他辅佐过三位皇帝,位列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他主政时,继承了武帝晚年的政策,恢复“文景之治”的治国策略,实行与民修养生息的政策,为“孝宣中兴”奠定了基础,他是政绩显著的杰出大臣。

然而,霍光又是历史上著名的权臣,他秦统一之后第一个废帝的大臣,他权倾朝野,擅政专权,培植了霍氏一族在朝中不可一世的显赫势力,他打击异己,培植党羽,行皇帝的权力,最终,在去世三年后,霍氏一族被诛灭,结束了霍氏家族威权显赫的时代。

著名史学家班固对霍光有很深刻的评价:“霍光受襁褓之托,任汉室之寄,匡国家,安社稷,拥昭,立宣,虽周公、阿衡何以加此!然霍光不学亡术,闇于大理;阴妻邪谋,立女为后,湛溺盈溢之欲,以增颠覆之祸,死才三年,宗族诛夷,哀哉!”(《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 )

霍光字子孟,河东郡平阳县(今山西临汾市)人,他父亲名叫霍仲孺,公元前141年前后,以县中小吏身份被派到平阳侯家服役,霍仲孺与平阳侯府中的侍女卫媪之女卫少儿相好,两人私下常在一起,后来生下霍去病。霍仲孺后来离开了平阳侯家,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娶妻生子,而这个儿子就是霍光。虽然霍仲孺和卫少儿是私通才生下霍去病的,但霍仲孺并没有受到汉武帝的责怪,反而受到重用,他被召入朝,负责管理少府的事。当然,这与当时卫子夫的受宠,和卫青受汉武帝重用有很大关系。

后来,霍仲孺的儿子霍去病因抗击匈奴战功卓著,被拜为骠骑将军。当霍去病再次出征时,被河东太守迎至平阳侯国的传舍,而太守派人请来霍仲孺,让他与他的儿子霍去病相见,当时,霍去病替霍仲孺大量购买田地房屋和奴婢,然后启程去征战。战事顺利结束,霍去病凯旋归来时,再次去见他的父亲霍仲孺,就在这时,霍去病将同父异母弟弟霍光一起带到长安。霍光当时年仅十多岁,而有了霍去病培养和帮助,霍光顺利成长,并入仕升迁,先任郎官,后迁任各曹官、侍中等。

可惜的是,霍去病英年早逝,于元狩六年(前117年)去世,汉武帝对霍去病的死非常悲痛,因为他太喜欢这位能征善战的年轻的骠骑将军了。霍去病去世后,霍光升任为奉车都尉、光禄大夫等职位,侍奉汉武帝左右。霍光身材魁梧,皮肤白皙,眉目疏朗,胡须长美,是很帅气的年轻官员,而且,他忠诚勤恳、处事细致、为人机智,在内朝二十多年,从未曾犯一次错误,由于霍光一表人才,且忠诚机智、处事稳妥,加上霍去病的生前功绩的影响,霍光颇得汉武帝的信任和宠爱。

霍光(剧照)

第一,成辅政大臣,平定燕王、上官桀叛乱

征和二年(前91年),卫戾太子刘据被江充以巫蛊之祸逼死后,汉武帝决定立钩弋夫人之子刘弗陵为储君,武帝令宫中画师画《周公辅成王朝诸侯图》赐给霍光,这明显地表示将令霍光辅政。

四年之后,汉武帝临终之时,指定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与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一同辅佐八岁的汉昭帝刘弗陵即位。

开始时,霍光与同为辅政大臣的上官桀关系很好,在汉昭帝即位后不久,霍光与上官桀建立了姻亲关系,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娶了霍光的女儿为妻,两家关系十分密切,霍光休假或外出时,经常由上官桀代替他处理朝中政事。

可是,不久后,上官桀却把霍光当成了死敌。当时,汉昭帝继位时才八岁,他的姐姐鄂邑盖长公主在宫中照顾他,而这长公主与门客河间人丁外人私通,事情败露后,昭帝和霍光不想断绝长公主的情意,便令丁外人服侍长公主,而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平时和丁外人很要好,他便让丁外人告诉长公主,推荐他容貌端正的女儿,即霍光的外孙女入宫去,长公主同意了。不久,下诏让上官安的女儿进宫做了婕妤,一个月后册立为皇后,当时上官氏才六岁。上官安也被封为桑乐侯,封邑一千五百户,并升为车骑将军,这升官封侯让上官安越来越骄横淫逸。之后,发生了三件事让上官家与霍光成了政敌。一是上官安屡次向霍光请求给长公主的男宠丁外人封侯,而皆被霍光秉公办事拒绝了,上官父子从此很恨霍光;二是上官桀的岳父所宠爱一个叫充国的太医监,擅闯宫殿,按律当斩,霍光要严办,后因上公主替充国交纳二十匹马以赎罪,才免去其死罪,从此,上官父子对霍光怀恨在心;三是上官安是个无德之人,他喝醉了竟与其继母以及他父亲的姬妾侍婢淫乱,这简直不把霍光的女儿霍氏放在眼里,霍光对这个女婿非常痛恨,两家的隔阂越来越大。

当然,霍光在朝中的政敌除了上官桀父子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对手,那就是武帝时的重要功臣、曾在武帝朝执掌财政大权的御史大夫桑弘羊,汉昭帝即位时,桑弘羊也是辅政大臣,而且,在霍光召集的“盐铁会议”上,桑弘羊与霍光召入朝参加会议的一大帮贤良文学士是论辩的对手,桑弘羊在辩论极力主张保持官营盐铁等政策,他在政策主张上一直与霍光有很大分歧,桑弘羊仗着他是武帝朝的功高老臣,对霍光执掌大权一直很不满,对他取消官营经济政策等一直有怨恨,所以,桑弘羊也视霍光为政敌。 此外,还有一位关键人物也与霍光有矛盾,霍光尽心尽力辅佐汉昭帝,但汉昭帝的哥哥燕王刘旦因为没有能被立为皇帝,一直心存怨恨,而他对昭帝刘弗陵的怨恨也波及至霍光身上。于是,燕王刘旦、辅政大臣桑弘羊,还有上官桀父子,这三股政治势力便暂时联起手来,他们试图杀死霍光,废掉刘弗陵。

始元六年(前81年),政变的活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燕王刘旦野心膨胀,他将夺取帝位的赌注压在上官桀身上,因为上官桀能通内宫,他多次用大批金银珠宝通过上官桀去贿赂长公主,而上官桀、桑弘羊则把官场的未来前程押注于燕王身上,支持燕王夺取帝位,以便将来能击败霍光。

燕王、上官桀和桑弘羊开始推行政变的第一项策略。他们沿袭汉朝前期“清君侧”策略,想先拿霍光开刀。于是,他们请燕王出面,上书昭帝,称:“霍光正检阅京都兵备,京都近郊道路已戒严;霍光将被匈奴扣留十九年的苏武召回,任其为典属国,意欲借匈奴之兵谋反,霍光还擅自调动兵力,欲推翻昭帝,自立为帝。”(《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燕王还表现出一种捍卫皇室的态度,要求自己入朝宿卫,以防奸臣叛乱。

当时霍光领尚书事,有权先看奏章,而上官桀很清楚这一规制,于是,上官桀乘霍光不当值之时将奏章送到昭帝手中,上官桀欺昭帝年幼不懂政事,想乘机让昭帝批复奏章,而后由他依奏章宣布霍光“罪状”,再由桑弘羊联络朝臣胁迫霍光退位。

可是,让上官桀意料不到的是,燕王的奏章却被汉昭帝扣下了。次日,霍光获知了上官桀私自上呈奏章的事,霍光便采取了应对措施,他拒不上朝,站在武帝所赠的《周公辅成王朝诸侯图》之下,想以此来要求昭帝表态。昭帝不见霍光上朝,询问朝臣,上官桀乘机称燕王告发霍光罪状,霍光不敢上朝。昭帝下诏召见大将军霍光。 霍光奉旨进宫,他取下大将军冠,叩头表示自责。昭帝让霍光戴上大将军冠,表示他已知道燕王奏章的事,认为是所奏内容乃是造谣诽谤,霍光是无罪的。

昭帝为霍光辩解说:“大将军只是至广明亭召集郎官部属,若欲调兵,用时不过十日,燕王远在外地,岂能之情?再而,大将军若是意欲反朕,何须动用兵马?”昭帝年少英明,揭穿了上官桀、燕王等的阴谋。

政变的第一步棋失败之后,“清君侧”的阴谋失效了,上官桀等急忙上奏昭帝,请求不再追究,昭帝不听。上官桀、桑弘羊等不甘失败,仍派人诋毁霍光,昭帝怒斥诬告者,明确肯定大将军霍光是忠臣,是奉先帝遗诏辅政,再敢有诋毁霍光者按罪论处。”(《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

上官桀等人的阴谋明显败露,他们想诬告霍光已经没有新招了,于是,他们实施了第二步政变计划,于元凤元年(前80年)九月,准备用武力实现政变。他们筹划着让长公主宴请霍光,于宴会中埋下伏兵,乘机杀了霍光,之后再废除汉昭帝。

可是,鄂邑长公主门下的稻田税官燕仓偶然得知了上官桀等的阴谋,他立即向大司农杨敞告发,可是,杨敞胆小怕事,装病在家不敢上告。还好燕仓又告知了谏大夫杜延年,杜延年及时上奏昭帝。于是,昭帝和霍光掌握了上官桀等人的武力政变计划。上官桀等还没有来得及采取行动,昭帝和霍光已先动手了。他们将上官桀、桑弘羊等政变的主要策划者全部逮捕,昭帝下旨诛灭了上官桀等造反主谋的家族。长公主、燕王刘旦知谋反失败,都自杀了。上官皇后才九岁,不知道谋反的事,而且,她又是霍光的外孙女,所以她没有被废黜,仍是皇后。

这是霍光在朝中的第一次的重要政治举动,他和昭帝密切配合,清除了燕王、上官父子和桑弘羊等的政变。霍光此次清除了朝中的最强硬对手,取得了昭帝的更大信任,而他的权力也越来越大了。

第二,辅佐昭帝,改善吏治,与民休息,稳定边疆,建太学举贤良

清除了燕王、上官桀等的叛乱之后,霍光辅佐昭帝采取了一系列政策措施,改善朝政,振兴经济,安定边疆和发展文化。

首先,霍光辅政时,沿用武帝末期的严刑峻法制度,十分重视改善吏治,对于失职官员,严加惩戒。如如,处置纵容反叛的少府徐仁、廷尉王平、左冯翊贾胜胡等人。同时,霍光注重调查冤案,了解民间疾苦,责令各级官员平反冤案,并采取措施消除民众苦难。霍光举荐杨敞为相,推举隽不疑为京兆尹,选拔一些治政能力强、富有朝气的官员入朝,改善政治管理。

其次,延续和发挥汉武帝晚年《罪己诏》的政策方针,采取与民休息的政策,让民众休养生息。霍光多次建议昭帝下令郡国官员以劝勉农桑为首要政务,并躬耕于钩盾弄田、上林苑,带头从事农桑,鼓励农民积极耕作。此外,霍光多次建议昭帝颁布减免田租、口赋及其他杂税的诏令,废除了律外苛税,减免穷困百姓的负担,对于遭受水旱及地震灾害,当年租赋徭役皆免。

再次,采纳“盐铁会议”上贤良文学士的建议,改变部分盐铁官营政策,停止酒类专卖,罢免酒类专卖官吏,促进民间商业的发展。

此外,霍光针对乌桓逐渐强大,匈奴也趁机数犯汉边的边境状况,一方面派范明友等将军率军出击,缩减玄菟郡疆界、设立金城郡,并招募郡国民众修筑防御工事,强化边疆防卫;另一方面,主动缓和与匈奴的关系,恢复和亲政策,与匈奴达成和议,接回了留居匈奴达十九年之久而持节不屈的苏武回到汉都。

最后,霍光还建议扩大太学规模,增加经学博士人数,发展经学,为下层“英俊”之士提供入仕机会。 此外,通过举贤良,引贤良学士入朝,更新朝廷的官员组成结构,增强治政活力。

霍光辅佐汉昭帝的执政时期,使得汉武帝后期遗留的矛盾基本得到了控制,西汉王朝在政治、经济和外交各方面都有所改善,汉王朝从衰退转向振兴,“文景之治”之后被武帝穷兵黩武政策所耗空的国力开始得到了恢复,从而,揭开了“昭宣中兴”的序幕。

霍光画像

第三,立、废刘贺,扶立刘询为汉宣帝,独揽朝政

元平元年(前74年)四月十七日,汉昭帝刘弗陵去世 ,因汉昭帝没有子嗣,大将军霍光便征召刘贺来主持汉昭帝的丧礼,刘贺到了之后便接受皇帝玺印和绶带,以孝昭皇之嗣继承帝位,只是,刘贺却并未谒见高祖庙。刘贺尊汉昭帝皇后上官氏(霍光外孙女)为皇太后 。

可是,刘贺刚刚接受了皇帝玉玺,便做出了一系列出格的事。一是在祭祀列祖列宗的仪式尚未举行之前,他便独自在夜晚设九宾之礼,而且,他私自召其姐夫昌邑关内侯相见,接着,他作玺书派使者拿着符节,用三副太牢来祭祀他父亲昌邑哀王刘髆的陵园宗庙,并自称为嗣子皇帝(不承认是孝昭皇之嗣);其次,他接连派使者拿着符节向各个官署下达诏令,大肆征索物品,多达一千多起;再次,当文学光禄大夫夏侯胜和侍中傅嘉等几次进言规劝他时,他却严斥夏侯胜,并将傅嘉抓进牢里。此外,他荒淫昏乱,完全失去帝王的礼谊,破坏汉朝制度。丞相杨敞多次进言规谏刘贺,但他不仅不改过,反而变本加厉,越发严重了。

霍光等大臣感到刘贺做得太荒唐了,他们联名奏劾昌邑王刘贺,尚书令当庭宣读弹劾奏章,列举了刘贺即位之后的各种不孝、荒淫和违法之举,而有大臣提出,刘贺没有接受大命,不可承天意旨而奉祀祖宗庙,应当废黜。御史大夫蔡谊、宗正刘德、太常苏昌和太祝等备了供品,将废黜之事告祭于高庙。皇太后遂下诏令废黜了刘贺,同时,皇太后还诏令刘贺回到故国昌邑,并赐给他汤沐邑二千户,将之前昌邑哀王刘髆的家财全赐给刘贺。大将军霍光把昌邑王送到昌邑邸,后来,昌邑国被废除,降为山阳郡,昌邑国的群臣因没有辅佐好昌邑王,全被霍光杀了。

霍光和他的外孙女皇太后联手,废了刘贺,这本是做得很合理的事,因为刘贺继位后的所作所为实在太离谱了,他根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料。可是,霍光废帝之举,却成了后世经常被诋诟,经常被认为是霍氏专权擅政的一大罪过。

废了刘贺,霍光代表朝中大臣上奏太后: “尊礼制,重血统所以尊祖先也,尊祖先必敬祖宗之业。昭帝无嗣,应选支脉子孙贤德者为继。武帝曾孙名病已,前有诏令由掖庭照养,今已十八岁。病已从师学《诗》《论语》《孝经》,操行节俭、 慈仁爱人,可为昭帝继位者,以奉承祖宗大业,统驭天下臣民。”(《汉书·卷八·宣帝纪第八》)

汉宣帝(剧照)

上官太后赞准了霍光之奏,下旨让宗正刘德到曾孙尚冠里,赐其御府衣冠,之后,太仆用軨猎车奉迎刘病已至宗正府斋戒行礼。 七月庚申日(前74年9月10日),刘病已进入未央宫,朝见皇太后,群臣奉上玺、绶,刘病已即位为皇帝,谒拜高庙,是为汉宣帝。宣帝下旨大赦天下,立许平君为皇后。

至此,霍光立了第二个皇帝,成了辅佐汉宣帝刘询,成了朝中威权显赫的辅政大臣,而皇太后又是他的外孙女,霍光在朝中已经没有强有力的对手了。

第四,庇荫霍氏一族,权倾朝野,死后霍氏一族被诛灭

可是,霍光辅佐汉宣帝而专权擅政之时,却也为他的家族后来被诛杀埋下了祸根。

首先,霍光在朝中没有对手之后,便生杀予夺,朝中大臣,要是触犯了霍光的利益,便会害死。比如,廷尉李种、王平,左冯翊贾胜胡,以及丞相田千秋的女婿少府徐仁等,皆因违逆霍光之意而被下狱处死。相反,凡是顺从、奉承霍光的,即便没有真本事也越级升官,比如,小户出身的乐成奉承霍光,官至九卿,爵为列侯。当时,京城流传着霍光家奴冯子都、王子方等,其权势甚于丞相。

其次,霍光大肆提拔和重用霍氏一族的侄子、外戚。宣帝朝早期,霍氏一族的嫡亲、亲戚占据了朝中各要职。比如,霍光的儿子霍禹、霍光哥哥的孙子霍云,都当上了中郎将;霍云的弟弟霍山任奉车都尉、侍中,执掌着胡、越兵权;霍光的两个女婿掌控长乐、未央宫卫队;就连霍光兄弟的女婿及外孙都当上来诸曹大夫、骑都尉、给事中等至,有权参加朝会。霍氏族亲完全掌控了朝中大局。

由于霍光占据辅政的最高权力之位,朝中已无对手,霍氏一族权倾朝野,这其实已经严重触犯了皇帝的底线,而极善隐忍的汉宣帝在内心早已不能容忍霍氏一族的强势专权了,而这位十分聪明而又有社会阅历的刘病已又是一个极有韬略的年轻皇帝,霍氏一族将大祸临头,而族中人却还没有觉察。

汉宣帝极善于隐忍,在他即位后的第六年,霍光去世了,可是,此时宣帝还表现出对霍光继位尊敬的样子,他摆了一个巧妙的迷魂阵。他与上官太后亲临霍光丧礼,并以皇帝规格厚葬霍光,同时,他下旨加封霍光的侄孙霍山为乐平侯,以奉车都尉的官职领尚书事,表面上看,他继续依赖着霍氏一族,让霍山领尚书事,主持朝中政事。可是,好戏很快就好开演了。

接着,汉宣帝开始亲自理政,逐渐壮大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并采取措施,削弱霍氏在朝中的势力。

首先,汉宣帝施行了十分关键的朝中人事变动。他让御史大夫魏相以给事中身份参与中朝决策,不久又将其提拔为丞相;接着,他任命从小一直照顾他的邴吉为御史大夫;同时,他让自己的岳父平恩侯许广汉入朝参政,之后,他封许广汉的两个弟弟许舜为博望侯,许延寿为乐成侯任。汉宣帝逐渐让他的亲信占据朝中的重要位置。

其次,汉宣帝开始剥夺霍氏一族子弟的兵权。他以霍显毒杀许皇后为由,解除了霍光两位女婿长乐宫和未央宫的卫尉之职,将禁军兵权收回;接着,他把霍光的外甥女婿和孙女婿从中郎将和骑都尉之位上调离,改由许、史两家的子弟来掌控南北军和羽林军,将拱卫京都的兵权收回;接着,他提拔霍光的儿子霍禹为大司马,明升暗降,夺去其右将军屯兵的兵权。

如此一来,霍氏一族的兵权全被汉宣帝夺去了,原本不可一世的霍氏,完全处于被动的局势中,大祸将至了。

再有,汉宣帝下旨,改变了上奏程序,架空尚书。他下令吏民上书直呈皇帝,不必经由尚书府上呈;同时,他准许朝中各大臣可以独自觐见皇帝。这一改变让霍山、霍云所控制的尚书府成了多余的,这便把朝廷的行政权也夺回来了。

此时,霍氏一族才感到权力被夺了,他们开始坐不住了,于是,他们想借上官太后之手,除掉朝中宣帝所信任的大臣,然后罢黜皇帝,立霍禹为帝。可是,政变计划还没有实行,领尚书事的霍云就被任命为玄菟太守,太中大夫任宣被任为代郡太守,霍山又因抄写宫禁秘书犯法而被治罪,霍显上书献城西宅第等为霍山赎罪,宣帝准奏,这其实是麻痹霍氏。

但是,霍氏密谋政变的计划很快明显泄露了,而霍氏已无招架之力,霍云、霍山、范明友因惧怕受罪自杀,霍显、霍禹、邓广汉人被捕,霍禹被腰斩,霍显及她的几个女儿兄弟全都被处死。霍氏亲族及亲戚数千户被诛灭。

最后,霍皇后也被汉宣帝下旨废了。自此,在西汉朝廷中专权擅政十几年的霍家一族势力全被清除,汉宣帝确立了他的绝对统治。霍光一定想不到,他培植起来的霍氏一族在朝中的强大势力,会在他死去才三年,就全都被诛灭了。

正像上面所述,班固为霍光感叹道:“死才三年,宗族诛夷,哀哉!”

霍光能架空刘弗陵的权力来源就是汉武帝临终前的任命

霍光入宫多年深受汉武帝信任,而刘弗陵在汉武帝去世时,年纪才八岁,于是汉武帝临终之时明确指定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和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一同辅佐时年八岁的汉昭帝。

所以没有如果,汉武帝如果不死,霍光是不可能拥有这么大的权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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