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捷)
(忻口前线的中国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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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沟桥事变后,日军关东军参谋长东条英机就组织察哈尔兵团(后称蒙疆兵团),以多伦为指挥部,以四个旅团加蒙古骑兵9个师,由察哈尔沿平绥路进犯,而板垣征四郎率领的日本华北派遣军第五师团,则由怀来至蔚县,涞源向保定进攻。
国军方面,第二战区决定集结兵力,在蔚县,平型关以及阳高一线阻击日军,先后经历大同守卫战,平型关阻击战,日军蒙疆兵团一部攻陷商都,集宁,一部攻陷应县,应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请求,中央军主力卫立煌部由石家庄紧急来援,十月十日,晋绥军与中央军在忻口会师,分为三个兵团,其中15,17军,第九军54师为右翼兵团,王靖国为总指挥,郝梦龄将军为前敌总指挥。13日,日军主力攻陷原平,向忻口攻击。在忻口,中国军队以劣质装备,坚守忻口达半月至20日之久,有力迟滞了日军的进攻。
下面节选一些当事人的回忆,来纪念晋绥抗战初期这次重要的阻击战役。
六十一军军长陈长捷:忻口战役的特点是,从遭遇战,演变为阵地争夺,我军在狭隘地形中,苦战半月,后因平汉线上刘峙,宋哲元部过早放弃滹沱河防线,导致后方娘子关被敌人占领,动摇后方,忻口才不得不放弃。
13日,六十一军奉命驰援驻守官村的54师,首先开赴忻口以北的红沟,经过半天激战,收复被21师丢失的红沟以西阵地,和侵占南怀化东北高地之敌对峙,随后61军72师开进到石合子。
当时敌人炮兵在东西泥河一带,向南怀化,红沟我军阵地大肆轰击,并有飞机轰炸,协助其步兵从南怀化楔入,向忻口突破,我命72师立刻前往忻口以西高地,此时,郝梦龄军部设于红沟,我军军部在石合子,均距离前线只有一千公尺。
15日,李默庵14军在忻口以西,大小白水至东常村一线展开完毕,卫立煌命令第十师郝家骏旅也推进到忻口,准备对板垣师团发动全线反攻,布置为左翼14军和晋绥军71师,独立第八旅从东常村,大白水出动,将敌压迫于同蒲线和滹沱河之间,中央地区以郝梦龄和我担任前敌总指挥,副总指挥,带领忻口前线各部,夺取南怀化,进入云中河以北,高桂滋师警戒整个战线右翼。
15日夜晚,各部就位,开始夜袭,次日得知,郝梦龄军长在红沟西北,官村以南高地上督战身亡,卫立煌,傅作义联署命令,要我担任中央地区军前敌总指挥。
由于日军火力凶猛,我军反攻南怀化失败,各部队伤亡惨重,于是我军暂且采取守势,吸引敌人主力胶着于忻口正面,进攻重点转向左翼。
左翼李默庵发动进攻,试图向敌人右翼侧击时,敌军新增援部队,约一个旅团,从三泉,永兴南下来袭,我军被迫退回大白水,东常村一线防守。日军乘机加强攻势,试图从南怀化打开缺口,炮火袭击,昼夜不休,并有敌机持续轰炸,我军前线缺乏对空高射武器抵抗,伤亡惨重,红沟军总指挥部的石窑洞被炸塌,通信兵全部伤亡。我军只能日间伏处于掩体之内,夜间换防。
官村南高地,成为敌我必争之地,如高地落入敌手,不仅扼守官村的54师侧后大开,且从南怀化缺口渗透之敌,可以得到支持,直取红沟。日军采取渗透战术,边前进,边修筑阵地,缓缓向我军防线逼近。对了对付敌人,我军组织夜间敢死队,于夜间潜心而出,以炸药包塞进敌阵与坑道掘进口予以破坏,不断有所斩获。从战俘口供可以得知,敌军伤亡亦不小,进入南怀化之日军,前后已经三易部队,现在是从天津调来的萱岛支队。
此时,刘峙,宋哲元部从永定河线溃退下来,正定的滹沱河防线也不能立足,山西东部门户敞开,军委会急令黄绍竑为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指挥川军邓锡侯与陕军冯钦哉部负责正太线东部的防御。
敌我于南怀化,红沟附近反复拉锯作战达半月之久,敌人以火焰喷射器,配合大口径迫击炮,抛射凝固汽油弹,对我军阵地猛攻,阵地顿成火海,储存的弹药亦多被引爆,损失惨重。我军亦于夜间派出作业爆破部队,对敌人战壕与坑道驾以爆破,在黑夜中与守敌展开肉搏战,以此壮烈战术,坚持23日,将试图突入忻口楔入红沟之日军,压迫后退,使其局限于南怀化东麓,日军在此一地,消耗兵力达三个联队之多。然而此时侧后日军突破平汉线,冲过正定,负责防御的陕军陕军冯钦哉部逡巡不前,贻误战机,阎锡山遂命令忻口守军全线后退,至石龄关以南。
第17军第21师师长李仙洲回忆说:21师在七七事变后,先在八达岭与日军苦战三昼夜,后奉命移师山西,参加忻口战役,归第九军军长郝梦龄指挥。
十月十二日,板垣师团一个旅团进犯忻口,首先夺取了忻口西北高地侧翼一座山头制高点,军部命令,尽一切力量夺回阵地,我亲率第63团向敌军发动进攻,利用轻重武器向敌人阵地射击,这时敌军飞机来增援,俯冲扫射,我军伤亡很重,经过三天三夜激烈战斗,终于收复此地,敌军驻守兵力约一个步兵大队,最后只剩数人,指挥官在我军攻上阵地的一刹那,剖腹再杀。
十四日,天刚亮,敌人就对我阵地发动新一轮进攻,山炮,迫击炮一阵猛轰,更有飞机投弹,我官兵奋勇反击,连续击退敌人几次进攻,时至中午,我和郝军长在半山腰视察敌情,突然感觉左胸有重物撞击之感,郝梦龄军长惊呼,李师长,你受伤了,我还连说“没事”,当卫生兵包扎时,我就昏迷过去不省人事了,等我清醒之时,已经在师部了,为了不贻误战机,我把旅长赵林,吕祥云,团长苗瑞体,庄村夫,刘洪慈等召集过来,叮嘱他们按照既定部署,与友军协同作战,本师指挥由副师长黄祖埙,参谋长蔡桀暂代。后来我被送到了汾阳一个美国教会医院,院长周以德,医术高超,我的手术由他亲自来做,他说“李师长,你的伤势很危险,性命就在呼吸之间,子弹从你的左胸部前面打进去,从背后出来,一般情况下当时就没命了,看来子弹打中你时,是你呼气之瞬间,此时心脏向回收缩,子弹在肺叶中间穿了过去,若是吸气,子弹打穿肺叶,当时就完了”
独立第五旅第614团机枪连连长李多艺:
独立第五旅于九月中旬自安徽舒城北上,经石家庄改乘火车西行入晋,十月中旬抵达忻县,于15日下午五时出发,晚间十点抵达忻口。旅长郑廷珍命令连夜向敌军所占据高地猛攻,日军居高临下,火力密集,连续冲锋三次,均未成功,郑旅长亲临前沿阵地指挥,不幸中弹,子弹从右眼入,后脑出,送往忻县抢救无效,以身殉国,郝梦龄军长决定以614团团长李继程代理旅长。李代旅长见日军增兵,便增调第615团第三营,从侧面夹击日军,亦不幸于亲自督战时阵亡,旅长由615团团长高增级继任。
高旅长见日军火力凶猛,命令部队转入防守,掘壕为工事,要求战壕连同,掩体深挖。16日凌晨,又传来郝梦龄军长与刘家麒师长殉国的消息,全体官兵为之痛惜,新任前敌总指挥61军军长陈长杰下令,各部有进无退,誓与敌人决一死战。
2天后,日军再度来犯,由于我军工事构筑成功,部队伤亡不大,当敌人步兵发动冲锋,距离我阵地不足100米时,我看战机已到,一声令下,六挺机枪一起开火,手榴弹遍地开花,打的日军尸横满地,我军又发动反冲锋,与敌人展开贴身白刃战,8连连长于自勤,7连连长张金铭牺牲,时隔两天,日军又接连发动两次进攻,均被我军击退,可惜此时传来娘子关失守的消息,忻口守军腹背受敌,我军迫不得已,于11月2日夜全线撤退,经太原,交城,汾阳,至侯马整编。独立第五旅在忻口鏖战18个昼夜,共伤亡官兵1300多人。
就战役来说,是国共合作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