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剧之王》
曾经拉过那段经典的“我养你”片段。
尹天仇是社会福利院的管理员,也是一个龙套演员,他对于电影表演很执着,平常喜欢装逼教别人演戏。柳飘飘是一个妓女,老鸨之前曾带她们来找尹天仇学习演技,飘飘还打了尹天仇一顿,后来飘飘用演技赚了阔少很多钱,她开始觉得演技很重要,又回来找天仇,通过几次接触,两人心生爱慕,当晚飘飘和天仇睡在一起了。
我们就从早上醒来开始。
天仇其实早就醒了,就是不敢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情况,单身龙套演员,估计昨晚还是个处男吧。
飘飘本来是一个妓女,陪人睡觉是她的职业,估计这个时候是麻木的,没有太多的思想变化,所以很平静的在窗台晒太阳。
天仇出来偷看她,注意这个摇移的镜头,从头看到脚,然后一个微笑,天仇是真的爱上了飘飘。
然后急忙退回去了,干什么呢,给洪爷打电话,打听一个夜总会的小姐过夜是什么价钱,他显然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份感情,想着既然睡了就要付钱,又不知道该给多少。但是镜头给的是飘飘,她在偷偷的笑,如果你看到哪个小女生发呆偷偷的笑,那估计就是恋爱了。
然后天仇去拿钱,打开盒子,先看到的是一本书《演员的自我修养》,注意这是全片非常重要的一个道具,放在钱盒子里面,可以说对天仇很重要。
他拿了钱放在飘飘的衣服上,又发呆思考,感觉不够。
再翻口袋,连硬币都找出来了,继续揉头发,更加苦恼,不是不够,是多少钱也买不到真爱,这不是钱的问题,是痛苦的挣扎。
又打开盒子,还是那本书,这才是革命的本钱,然后是一个红包和手表,都和钱放在一起了。
天仇急忙跳到床上装睡,飘飘进来穿衣服,发现了衣服上的钱,她先是呆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天仇还是把她看做妓女,然后拿起钱穿衣服走人,临走说一声“谢谢老板”,注意这个低机位镜头,把两个人的表情都框在里面了,一个是装睡忐忑不安,一个是故作镇定,但明显是拉开了距离,不是身体的距离,是心灵的鸿沟。
然后镜头是跳了一下,省略了走出来的过程,飘飘直接到院子里面了,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一眼,这是一丝迷恋,欲言又止。镜头一转,天仇已经到窗户边上了,又是两人同框,但隔了一堵墙,同样是心灵的隔阂。
音乐起,注意音乐不是随便瞎用的,音乐是电影的灵魂,就是告诉你,后面有戏。
又是跳切,天仇在镜子面前,先是低头,然后抬头审视自己,这是鼓起勇气了。
门外飘飘冷漠的走着,一个跟踪镜头,突然被喊停了,天仇又出现在窗口,然后是正反打的对话,看似很琐碎的废话,其实天仇是在犹豫、试探,不知道怎么说。“不上班行不行?”“不上班你养我?”看似随口的一句话,实际是一把刀,扎得天仇心中鲜血直流,按他的状况,是真的养不起。
天仇尴尬的笑了,抬手再见,飘飘转头的瞬间,天仇的脸马上就是一个痛苦的表情,虽然只有半秒不到,但是真的很扎心哪!然后是目送飘飘走了,镜头往上抬,看到海边的潮水,什么意思,心潮澎湃啊。
又是跳切,给的是飘飘的大长腿,没表情,正觉得奇怪呢,天仇又跳出来了,不愿放手啊大哥。注意构图,一大一小,天仇只到飘飘的半身,这种低机位的拍法,绝对是故意的,显得天仇渺小和无力。
这时才给飘飘一个正面镜头,点了一支烟,这是一个掩饰动作,转移注意力,如果万一忍不住哭了,还可以找个借口,说是给烟熏的。
大特写,看天仇的表情,咬牙切齿,然后突然来个跳轴,从右边跳到了左边,这个是不太常用的镜头,在有些教科书里被认为是严重的错误,会造成观众的视觉混乱,但这里用得很好。
天仇终于抬头,说出了想说的话:“我养你啊”。镜头越过天仇头顶,推向飘飘,我们都等着她反应呢,飘飘没回头,很长时间没回头,天仇话已经说出去了,张嘴望着飘飘。
这时该飘飘痛苦了,一回头,头发乱了,你以为是风吹的,其实是心乱如麻,强忍着泪水,
又给了天仇一刀,“你先养好你自己吧,傻瓜!”这就叫相爱的人“互相伤害”。好几次看到这里,我已经热泪盈眶了。
又切回低机位镜头,仍然是天仇的渺小和无力,无奈的哀叹。
我们以为终于结束了,哪知道,镜头一转,坐在车里面的飘飘哭得像个泪人,扎心了呀。
还没完,飘飘翻包,拿出钱看了一下,然后又拿出重要道具,天仇的书,她偷拿了天仇的书,是为什么?我不说了,大家自己想想。
这段戏从专业影视的角度,很多镜头剪切看上去都是不专业的,大量的跳切和跳轴,但他就是要这么干,大师通常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最后的效果,情感的诉说,绝对是华语电影数一数二的绝妙桥段。为什么是一直往外跳的,这是飘飘的心境,一直在想办法不露声色地逃离,天仇是一直在追,逃的人实际不想逃,追的人又渺小无力,抓不到留不住,是不是很悲伤。
如果这场戏是在房间里的对话和拉扯,就全完了,又或者飘飘一听到“我养你”就哭了,也完蛋了,就是一直逃避,思想矛盾,两个人的思想矛盾印证到两个人的现实。龙套演员的收入有妓女多么?不可能,天仇的痛苦挣扎和渺小无力,源自生活的窘迫,自己都养不活,谈什么养别人,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飘飘哭什么,她绝对相信天仇的真心,为什么狠心拒绝?妓女,有尊严吗?会被别人看得起吗?
星爷的电影把小人物的凄凉窘迫演得出神入化,很多电影里都有值得一说的桥段,但关于爱情还是这段最好。
《大话西游之大圣娶亲》是我最喜欢的一部。这部后现代电影却表现了一个古老的佛教的因果爱情观,算是解释了爱情千古不变的原理。再加上后现代的消解和无厘头搞笑的作风,实为对现代人的爱情观施展了最妙的“化功大法”,既感动了无数的青年,也为现代爱情的困惑做了巧妙的开脱。有人评论该片用后现代手法对所有的事物都进行了意义消解,唯独保留了爱情。